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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节 战吧!(1 / 2)

第二十五节 战吧!

时小兰跟机要室的人走后,林兰拉开平时很少去动的落地帘,发现雨已经停了。透过防弹玻璃窗望去,天空仍迷蒙一片,完全没有就此罢手的意思。

宝岛的雨说大不大,只是绵绵不休地下着,拖慢了整个世界的节奏。

昨天战区参谋长王小平中将就把近期作战方案报上来了,说好听点是“零敲牛皮糖”战术,难听点是“大仗暂时打不动,先小打小闹,别让敌人歇着就行”。

几天前,林兰突击视察台中某兵站,结果很不乐观。一边是因恶劣气象地形条件下行军而报废回收的坦克履带、汽车离合片堆积成山,另一边是物资仓库空空如也。由于雨雾天气下空军护航困难,陆岛海运频率、数量一再压缩,兵站储备几乎每天都只出不进,站长刘明利上校两眼血丝看着上将走进来,连搁下电话敬个礼的功夫都没有。

宝岛战略纵深狭窄,不适于大兵团作战;工业体系不健全,能源、矿产、粮食等资源自给率低,且人口基数大,不适于持久作战。这些在战前早已是中外军界普遍定论。然而这场本该在一两次成功的登陆战、空降战、巷战之后速决胜负的战争,却持续了将近一年还看不到结果。原因其实不复杂:这场战争,在台北登陆战结束以前只是爆发在中国境内一个岛上的国家反分裂战争,登陆战结束后,随着a国武装干涉,很快转变为西方媒体笔下“划分西太平洋势力范围,重组全球格局”的“两强争霸战”。不论西方媒体的定性是否偏颇,交战主角转变为中a两国、交战区域扩大到整个西太平洋地区已是既成事实。

战争打的是后勤,拼的是国力,现代战争尤其如此。

从军事上消灭岛内武装分裂势力很容易,击退以a国为首的外来武装干涉集团也不是很难,可宝岛是中国的宝岛,宝岛民众是中国的人民,宝岛多达二千多万人口的战时基本生存生活所需,谁来管?答案毋庸置疑。

大陆有的是物资,有的是船,可a国海军航空兵不会让陆岛海运像战前那样从容不迫、源源不断。

台北战役时,后勤部门只需保障我军登陆与空降部队,这完全不是问题。

台北战役结束后,后勤部门得同时保障解放区民众所需,这也不是太大问题。

随着我军连克台中、彰化、台南等地,急红眼的a军抽调战区外兵力疯狂反扑花莲、中横两线。好在后勤部门事前准备充分,台北、台中、新竹等地兵站及时向前线启运备用物资,英勇的cb师扛住了,花莲扛住了。正当胜利的喜悦刷爆国内各大门户网站,第八战区高层却不得不面对一个极为现实的问题:

岛内兵站储备全线“飘红”。

兵站储备“飘红”,意味着前线作战部队只能在自有后勤单位的保障下,实施保守的军事行动,比如阵地防御、周边侦察、地方警备等等,兵站储备“回绿”之前根本没有能力对困守高雄、台东等地的敌军展开实质性进攻。

当然,从花莲海岸铩羽而归的a军也好不到哪去。

据“寡妇”组织掌握的内线情报,太平洋军事运输司令部在太平洋司令部的要求,降低了对驻关岛战略轰炸机群的供应保障等级,转而优先保障刚刚从印度洋赶到宝岛南部海域的“卡尔文森”号航母战斗群,以缓解因“布什”号、“华盛”号相继撤回休整而日愈紧张的高雄、台东两地防空压力。

zy统战部w字号部门也有消息称,白宫正与国会两d领袖密集搓商,酝酿一项旨在提高非战争状态下民船征用效率的临时性法案,以继续维持对中国展开的“有限的军事介入”。

可以预料,此后一段时间内,正面战场局势暂时不会有太大变化,越是如此,隐蔽战线上的进展越显得重要。这也正是素来力求稳健的林兰大胆向时小兰放权的根本原因。

“首长,何副主任来电。是内线4号。”

“内线4号直接转――不用通报!我没跟你讲过吗?”

专职秘书在电话另一头愣了好一会儿,大约是在消化首长破天荒的烂记性和坏脾气。

“是,首长。现在接通内线4号。嘀”

“司令?”

“讲。”

“他不是。”

与何丽少将的通话简短直接,前后不过三句话。

朱茂不是“月面兔”,那么谁是?谁比从事情报工作多年、身居机枢要职的朱茂上校更有能量、更具危险性?

林兰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惫。他没有将这些日子所承受的种种压力发泄到最得力部下身上,只是淡淡说了一句“辛苦”,然后慢慢放下话筒。

大约半分钟后,隔壁房间里的“系统异常”告警灯突然亮起。

值班参谋靠在松软的真皮靠椅里,巴眨两下眼皮,“噌”地跳起。

跟值班参谋一起闯入上将办公室的,还有两名身穿防弹衣、端着95b式短突击步枪的士官。和平时练过的一样,谁先进入、谁该站什么位置、谁该将枪口对准哪里等等,分毫不差。

可办公室里没有敌人,只有全军最年轻现役上将一夜苍老的背影。

林兰正看着窗外。

窗是防弹玻璃窗,不到十米的距离外,停着一架轻型直升机。坐在驾驶位上的飞行员也看着破天荒拉下帘子的窗,与之对视大约十秒钟后,将条件反射式放到点火按钮前的手,慢慢收回。

“辛苦了。”林兰隔着根本不可能允许声音通过的玻璃,轻声说。

飞行员“听”到了,学着空军征兵广告里的样子潇洒敬了个礼,报之一笑。

林兰重新拉上窗帘,转过身。看着狼籍一片的地板,和摆摆手示意两名战士撤退的值班参谋。

值班参谋将乱麻麻理不清的线的另一头从墙上插口处拨出来,捡起地上破碎的电话机,回到隔壁房间,轻轻关门。

那门很快关了又开。

这次是个女孩。没带枪,只挎着工具箱,熟练地接好线路,提起崭新的话筒,“喂”了一下,听到表示线路通畅的回音后,轻手轻脚,默默离开。

林兰颓然坐回椅子里。

蛰伏墙角已久的德制丹拿扬声器渐渐流出那首《英雄的黎明》。先是长号宏亮响起,尔后是不知名男声的吟唱,伴着架子鼓的铿锵、二胡的沧桑、琵琶的透明和大提琴的低吟,忽而严肃,转而柔情

这是一块床单,上面散发着死人的味道。

他杀过人,杀过很多人,但如此近距离接触死掉很久的人――哪怕只是死人留下的床单――他还是第一次。

刚停掉的雨忽而又下,他脱掉靴子和外套,披上床单。

宽大的床单,完美地隐藏m4a2的轮廓,和他冷冷的目光。若不走近,没人会发觉这个在战乱中流离失所的前商人、前律师、前公务员或者前军人,其实是个杀手。

他今天不打算杀人。真正的杀手,只有在所有方式都无助于改变现状的情况下才会动手杀人。

约五十米开外,是一家医院。

医院里躺着比他生命更重要的女人。为了这个女人,他甘愿放弃一切,包括他曾经视之为生命的荣誉和使命。

外围警戒很松,只有一辆吉普、两名宪兵。胸挎mp5、身材修长的下士正与前台护士交换地址(民用手机已停止服务),长相实在不敢恭维的少尉左手拎着有钱也买不到的澳大利亚直供24小时新鲜牛奶,右臂搭在车门上,等待路过的护士主动前来搭讪。至于枪,恐怕只有两腿之间那根在随时准备着。

其它人倒是很多。目力所及,无处不是长枪短炮严阵以待的记者,和胸挂为民请命之类绶带借场刷分的议员。

时间在走,他没有动。

缺乏变化的环境,难以窥知真正虚实。他在等待变化。

夕照落在医院大门前,那个名叫刘正义的议员该出来了。他给上了膛,将备用弹匣放在脚边触手可及的地方,用已经发臭的方便面桶压着,看一眼时间:19: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