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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节 名叫冷月的女人(1 / 2)

第九节 名叫冷月的女人

贾溪到政治处保卫股提人的时候,无人询问,更无人挡道。径直就进去了。

政治处是政委的办事机构,而这个名叫“冷月”的女人是政委常曙的“小尾巴”,稍微呆过机关几年的人都会心照不宣,即使政治处主任在这也不会多问一句。

贾溪来这不为别的,只想证实那个逃兵究竟有多大份量。

凭心而论,贾溪或许比“红蜘蛛”更关心谭雪。抛开谭雪多次坦任常曙的“接线安全员”,直接接触过“寡妇”情报员等等敏感问题不谈,谭雪毕竟是十一局行动处特侦大队掩护单位――原id团直属侦察连的连长,直接隶属于行动处处长助理兼特侦大队大队长。但贾溪不明白,令高层紧张的谭雪为何突然之间一文不值,连a军也肯用区区一个逃兵来交换。

如果谭雪不重要,总参二部不会罕见地动用“红蜘蛛”几乎所有行动单位,并指名要十一局行动处处长亲自坐阵,副处长和处长助理带队指挥。

如果谭雪不重要,背景诡异的机场守军也不会在向a军总部移交百余名id团战俘之后,仍独独扣下他一人。

庭车常在搞什么?

类似的问题,贾溪从前不会深究,因为秘密战线有秘密战线的纪律,多年的默契更造就了无条件的信任。不管庭车常做什么,想什么,哪怕是千夫所指,万劫不复,贾溪也会不离不弃地形影随行,正如月亮不论阴晴云雨,总在太阳的另一面静静呆着。

但近几天的风声似乎有点不对。

据说时小兰出事了,据说鳄鱼突然来到战区总部,连王达明的跟班、办公室主任许光祖也被请去喝茶种种迹象,都将矛头指向庭车常一人。

矛头直接来自内部,贾溪不得不一反常态。

贾溪只进去几分钟就出来了,保卫股长没觉得哪里不对。

因为天快亮了,天一亮,那个弃暗投明的投诚人员将被光明无情抛弃,重坠黑暗。名叫冷月的女人此番前来,必是代表太阳,执行黑暗指令。这点觉悟,保卫股长还是有的。

“处长来过吗?”贾溪没有马上走。

id团政委是十一局的处长,这个秘密在团里只有少数人知道,保卫股长恰在此列。“不、不是政委派你来的吗?冷队长。”保卫股长突然有些懊悔。

“来没来过,回答就是。”贾溪的口吻向来如此。

保卫股长盘算了一会儿。这事归根结底是十一局的内务,即使出问题也是处长常曙和处长助理冷月的问题。这么想着,保卫股长如实回答:“股里组织过例行调查,但政委没在场,只是事后找了刘主任,问问结果。”

“什么结果?”

“这个”保卫股长不禁犯难。既然政委的“小尾巴”是自作主张要来的,那就得按规章办事了。

“什么结果。”贾溪重复了一遍。

鬼使神差,保卫股长竟忘了刚刚才打定的主意,像规章办事那样一五一十地回答:“据交代,是298旅宪兵连的一个中士,早先当过旅长王建平少将的帖身警卫,因为不幸听到一些不该听到的话,调回王建平内侄李忆鸿中尉的排里,留用察看。后来察觉到王建平似有‘东窗事发’的迹象,生怕被灭口,所以逃了出来。”

“完了?”

“完了。”

“中毒是怎么回事。”

“哦,逃走时行踪暴露,混战中被一个叫令狐迟的副连长追上来,挨过一刀。eb旅巡山组听到动静,反应及时,才捡回他一条命。没中要害,但刀上淬了剧毒,据卫生队的军医说,再晚两个小时就迟了。”

“既然要灭口,干嘛不动枪。”

“首波追敌数量不多,当时已进入我军警戒范围,估计是怕惊动前沿吧。后来那波就强悍了,eb旅巡山队那帮人平常牛气哄哄,这次跑得比兔子还快。”

“你怎么看?”

“呃?我、我怎么看什么。”

“你觉得刀上淬毒的人会正好失手,不中要害吗?”

“刘主任问过。那逃兵也觉得奇怪,因为叫令狐迟的副连长,据他交代是王建平从海外挖来的国际杀手,后来还通过宪兵调查组编造了假户籍。据说格斗演练时,‘夜鹰突击队’出身的李忆鸿也不是对手。”

“然后呢。”

“然后哦!然后政委说不用查了。”

“谢谢。”

贾溪不再多问。因为她刚刚也得到相同的答案,逃兵确实只是逃兵,惶恐的眼神、不安的脚趾以及情急之时夹在国语中的乡音,无不流露出求生的渴望和毫无保留的诚实。演戏可以乱真,但真心难伪。

“冷队长”保卫股长小心翼翼递上登记簿。他现在终于明白,规章这东西固然是有用则奉、无用即废的多余玩意儿,但耍小聪明的结果终究是自己吃亏。

贾溪倒也不拒绝,接过笔来行云流水。

保卫股长松了一口气,目送这生来就是祸水的女人从容远去,才拿过登记簿。纸上只有两个字,两个字没错,因为“冷月”就是两个字。只要这女人肯签字,不管他刚犯下再大的错误,在政委面前都不算错。

但他擦了擦眼睛,只看到陌生得令他心如死灰的古怪数字:

1024。

聪明伶俐的保卫股长永远都不会明白,其实“冷月”并不冷,更不会留下黑锅给别人。

恰恰相反,这个女人常常主动替别人背起黑锅,比如1024。

1024属于过去,如今写在哪都没什么用,但对庭车常来说,任何时候都比尚方宝剑更管用。

1024是庭车常这辈子跨不过的坎。

那个坎不高,只有七个人叠起来那么高。而这七个人的黑锅,很多时候都是这个女人默默背起的。只可惜最后一个黑锅没砸下来,那七人已相互追随一般相继远去。

天色渐渐亮了,深山之中一时还难以企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