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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节 神勇小白鼠(2 / 2)

“有人要死?”

“不是要死,是多半会死。地图给我,就那个抽屉。”

“好。”

“这是一条峡谷。以前我没怎么留意,大概在受伤以前一两天吧,上级下发行动目标确认书。我才发现安排给id团的退路很有问题,当然了,正面战场那套我不懂,想不出更好的退路。首先是cb师如何成功接应的问题,id团放弃机场必然要付出不放弃更大的代价,那不仅仅是伤亡数字的问题。”

“等等,回想一下,你觉得刚才的表述方式和思维逻辑符合你平时习惯吗?还有,我注意到‘问题’一词你用了三次,想强调什么。”

“好像”

“别好像,你说首先是cb师如何成功接应,瞪着天花板半秒钟又扯到id团什么伤亡。”

“id团隶属于cb师。”

“刚才头痛吗?”

“不痛。”

“继续。”

“刚才我说伤亡数字的问题?”

“最后一句说这个。开始是说“这是一条峡谷”,开始你没怎么留意如何如何。”

病号想了想,“为什么刚说的话我记得还没你清楚。”

上校将帖在病号脑袋上的某根电线移动了位置,调拭过仪器后,危襟正坐,“你只管说那些头痛时你在想的东西,我会偶尔插嘴,问一些你行业内的常识。”

“神勇小白鼠就是我。”病号叹了一口气,轻轻触摸脑袋上可以用“密密麻麻”来形容的电线,浅浅一笑,“刚才我应该是想死太多人的问题,哦,又是问题。肖杨要从那里突围很不容易,首先,全歼一个团部对敌人来说是极大的诱惑,它的意义不只是满足国内民众的虚荣心,现实在于,能打破a军上上下下对朝鲜战争历史的心理阴影,这种阴影是可以‘职业遗传’的。”

“什么职业遗传。”

“好比我让你换年轻护士,你就下意识抵触。听说你是北大本硕博连读,一来就呆这里,你亲眼见过当兵的跟护士乱搞?”

“我没去边防,只是听说。”

“有人本来很闷骚,一当兵就外骚了,只要当官的不在,随便撞上一个都敢上。这就是职业遗传。你下意识抵触我也是这个原因。”

“嗯,继续你的话题。”

“所以a军会拼了命地去堵。机场堵不住,就跑到峡谷北边去堵。”

“帝国主义不是有飞机大炮吗?”上校难得幽默。

“这峡谷有宽有窄,而且还挺长。全面火力覆盖得多少弹药?依我军潜艇封锁的力度、南部几个港口的战时吞吐量判断,敌军目前的实际海路补给能力最多支撑一个月内两三次这样的消耗。a国财大气粗也得看情况嘛,至于精确打击,那鬼地方鸟飞进去都迷糊,更别说自动地形匹配或者远程遥控的无人机了。所以战斗的关键还是传统步兵,北口空降一个营差不多了。cb师要打通北口,至少得动用三到四个营,外加足够规模的炮兵,航空兵就算了,要么不用,要么就得留到关键时刻。北口战场比峡谷里宽得多,很容易遭到敌军远程精确打击,所以塞多了白搭,派少了不够。”

“你想表达什么?”

“也就是说,从战场利益上讲,a军非常有必要去堵口,而我军没必要去打通,至少在998计划启动之前是这样。”

“启动之后呢?”

“堵口的a军自然会跑掉。”

“所以id团能不能撑到18时55分这个关键时间之后a军跑掉,全凭运气,混蛋的吴品派再多援军也接应不上。”

“正确!”

“你干嘛说人家混蛋。”

病号轻描淡写道:“因为他是混蛋的上司。”

上校瞄一眼仪器显控屏,眉头微微一皱。

“什么表情?”病号投来犀利的目光。

“你大脑里367号这片区域刚才活动异常,超过了正常人其实也不是特例,档案上自杀未遂的病人也会”

“哦。”

“你干嘛自责?”

“我没自责。”

“数据表明,你说你没自责时不算说谎。不过你这种职业经常要跟自己玩文字游戏,以转移常人的情感。自责这个词在你大脑不是字典那里的意思,对吗?”

“算是吧。”

“继续刚才的问题,你干嘛自这么说吧,你只是998的策划参与者,更多的还是组织执行。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你连常人无法忍受的道德伦理拷问那一关都过了,为什么偏偏不过天职这一关。”

“我已经穿回军装,不用再忍受,不用了!”

“中校。”

“哦刚才我很激动吗?”

“不但很激动,激动消失得也很快。你的脑子是程序做的,程序员编好后,收到什么信号就触发指定的事件,可以说是条件反射性。中校同志,你已经完成使命,这辈子都不要做以前那一行了,否则不可能恢复正常的生活,你要娶妻生子,还要让你的子女在你和妻子的呵护健康健康地成长。”

“我想见上尉。”

“问id团怎么样,问你的部下活下多少?”

“拿走我脑袋上这些狗干的电线。”

“完成确诊书和治疗方案就可以拿掉,你还可以回到此前的岗位,继续穿你的军装。”

“我连军装都不想穿了。”

“出于个人建议,我觉得那样更好。”上校笑了。

上校合上日志上,让病号在末尾签了字,出门交给一名中尉。过了一会儿,他回到病房。

“什么表情?”病号故意问。

“上尉一会就到。”

“哦。”

“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你马上要回到岗位了。”

“不是没确诊吗?”

“几乎所有这个职业的确诊书都八九不离十,我只需要加上一些针对你个人情况的治疗方法,除了给你看,更要给你的上级看。这样你的上级才能了解,什么工作你可以继续而且还会更好,什么工作不能继续。”

“神勇小白鼠。”

“再见,神勇小白鼠。”

19时30分,窗外的路灯亮了。

摆脱仪器的病号走出病房,隔着护士房的玻璃,盯了里面唯一没超过25岁的背影发了一会呆。电梯“叮”地响起,一名上尉匆匆走来。

“常处。”

“别吵,我没长处。”

上尉静静候着,直到病号小人得志般转过奸笑未泯的老脸。

“什么表情?”

“没”

“比兰兰大点,不如我老婆。”

“罩杯?”上尉很配合地问。

“俗!哥看女人只看屁股。什么事?”

上尉半天才扭回思维,立正道:“一、您离职期间‘寡妇’25、28、33和39号曾先后来电,均表明脱身时机已成熟,近日将按既定方式与您会面,结算薪酬;二、上级命令您着手准备返回前线,失踪期间的个人报告可以缓期一个月上交;三、统战部王科长说您现在随时可以去见时专员了,哦!差忘了,常首长,您的千金刚送到时专员那里。”

“直接说三后面的不就完了,一通废话。”

病号吹起口哨,神情佯佯转回病房。上尉无奈地往护士房里扫一眼,鬼使神差,再也没能把目光移开。

九零版的护士屁股上,赫然挂着一只八零版的卡通饰物。

神勇小白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