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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反水(1 / 2)

第四节 反水

1

街灯刚刚亮起,一辆撒水车恹恹地从医院大门外驶过,将正好走出来的板田少室浇了一身。路人纷纷停下来似乎都在盼望着,看到一个恼羞成怒的男子。这座城市的空气实在令人捉摸不透报纸上一面火上浇油般整天叫嚣着向中国增兵街头上人们一面相互幸灾乐祸地问候,“你家的防毒面具升级了吗?”这个城市到处充满着怨恨癫狂与迷茫,就连板田也忍不住笑出声来指着那一对对渴望他出丑的目光大声喊道“醒醒吧都醒醒吧”当人们失望地摇摇头走开他才自言自语,“这不是怜悯。”

此时此刻,行动课便衣队第21组的两名同事正躺在医院里,庆幸地是他们并没有死,只是在唐人街36号下水道——这个自认为很隐秘的监视点里,在毫无察觉地情况下被人从背后打晕并绑住手脚。凶悍的对手竟没有痛下杀手,这绝不是怜悯,而是裸的嘲弄,是不可一世的挑衅!

他们究竟是哪些人?是36号枪案中的袭击方还是反击方?这其中又与被囚禁在地检厅监入押所的南中车常有何关联板田少室感到脑袋就快要炸开了。他目前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原本掌握着主动权等待鱼儿上钓的—方如今却沦为可怜的猴子,傻坐在深潭边等着各式各样的鱼儿来挑逗。

集当代高科技装备于一身的指挥车就停在一百多米外,但此时的板田少室没有心情返回。意志再坚强的人也有失落无助的时候,他也不例外。

“您好。”一个白大卦从医院里追出来,脸上挂着正是这座城市所稀缺的笑容,彬彬有礼地问道:“一个小时前送进来的那两位病人是跟您一起的吗?”

“是又如何。”板田少室回答的口气,显得有些虚弱无力,

白大卦关切地问:“您也不舒服吗?”

“你治不了。”板田少室不满地打量着他,硬梆梆地挺回一句话,“我不需要你推销的防毒面具?”

白大卦摘下口罩,露出一张陌生的脸,用板田少室再熟悉不过的口吻十分自信地说,“我是来为您治病的。”

板田少室下意识地想到了停在一百多米外的指挥车,长长的封闭式货厢里除了调试舱外,还有一个处于戒备状态的后备人员待命舱。只要他把手伸到裤袋里,在假装拿烟或手机时摁一下车用防盗摇控器,就会有四名隶属于警备局行动课的特警队员赶到跟前。

“请吧,这位先生。”白大卦虚手一指。大门外一侧,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多了一辆加长型轿车,只能看清挡风玻璃背后的那位司机。任何一个稍有头脑的人都能感觉得到,微妙的空气中已经显露出不可抗拒的杀气,稍有不慎即血溅当场。

板田少室忽然改了主意,收回正准备去拿烟的手。对于一名时刻与黑暗中的对手较量的资深干探而言,这绝非怯懦,而是兴奋,他只能用这个词形容此刻的心情。毫无疑问,这辆阴森的加长型轿车里暗藏着何等可怕的魔鬼,但但往往越是可怕就越接近真相。

很好,你终于露面了。板田少室如是想着,整了整袖口,以被邀请的贵宾的姿态登上这辆车。

2

“先生贵姓?”

这是一个极具诱惑力的娇媚的女声。板田少室可以想像得到,曾经有多少男人曾为她魂牵梦萦。美中不足的是四座主舱内光线阴暗,仿佛刻意让来者看不清坐在对面的主人的面容,而且这声音的娇媚正被一种难以抗拒天命的虚弱所牵绊。

“鄙人板田少室。你的声音很美,我在录音带里听过无数次,每一次都有不同的瑕想。很高兴见到你,曾佳。”

“谢谢。”

灯点亮了,一袭黑衣衬着精巧而略显苍白的面庞扑入眼帘。

板田少室将上身微微向前倾,主动从座位边的微型酒柜上提出一瓶红酒。向窗外看去,车子正飞快而平稳地穿越市区,向某个未知地点驶去。他低头端详那瓶酒,由衷感慨,“百闻不如一见,宗人社的财力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你们也卖”

“曾经有人偷偷地在唐人街之外卖过。但是大当家还是当着各堂口管事的面砍掉了他的手,就连我也想不到,能宽容昔日死对头的庭车常不能容忍只祸害j国人的自己人。”

“实在令人肃然起敬。”板田少室随口敷衍道。他不喜欢聪明人之间拐弯抹角,但是在如此美丽的人儿面前,还是有耐心的。目光带着欣赏的意味,细细地打量着她身上的每一个角落……他突然怔住了,视线凝固在那只套在外衣里空晃晃地悬着袖口的左手,不禁嗫嚅,“原来如此。”

“你真可爱。”曾佳苍白的脸上旋即跃出灿烂的笑容,仿佛浑身上下突然获得了新生的力量一般,“我的手是刚刚才截……”倏地咳了一声,想忍却没能成功,很快引起全身的连锁性反应。赫然是血,正慢慢地渗出黑色的袖口。脸愈发苍白了,此前的种种动人霎时烟散而去。

“你不该说那么多话。”板田少室叹了一声,暗地里却在认真地估量着:这件外套的袖口很细,也绝不会比手长,换一个视角看也不存在使用了障眼术的可能,如此只能有一种解释——她的左手真的被截掉了一半。

“你怎么找到我的?”板田少室冷冷地盯着曾佳,完全甩掉了闲情逸致的兴趣。

曾佳深深地倚在沙发里,缓了一口气,乏力地颌动着沉着的睫毛,“你安排在下水道里的人比较专业,但显然不太上心,有时候开着盖子却懒得放一块警示车辆绕道的牌子——京东市的环卫部门不是一向都很人性化吗。”

“理由。不杀人的理由。”

“凡事都得留掉后路。”

“你很精明,知道侦察员出事后我一定会在医院出现。”

“再精明也算不到,他们会来杀我。”

“谁,申明?”

“那个人是死是活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害得我失去左手还要……”曾佳咬破了下唇,黯淡的双眸中骤然闪出一股杀机,“还要靠两针强心剂撑着到这里求你!就是姓贾的,你够狠!”

“原来如此。”板田少室移开目光,联想起警视厅搜查一课课长南忠新一在案发现场的那番分析——袭击方有人使用,而数日前贾溪的确在黑市上买过一支俄制pp2000。该型在黑社会仇杀中极少出现,难怪南忠新一无法从弹壳上判定其型号。诚然,这只是推测,他不会因此而轻易相信曾佳的说辞。

“现在只有你能救我。我不确定你究竟是什么身份,也不奢望你会说。我只知道那两人盯了我半个月直到昨天才被发现,有这样的下属就足以说明,有些事你能办到。”

“理由。贾溪杀你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