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第十三节 冰雪初融(2 / 2)


“没几天,庭老大从阿拉斯加回来就亲自接手了此事,特别嘱咐我不要对任何讲,还问我仇唯的避难所在地。又过了几天,我也是好奇,就偷偷派人去中东,结果发现仇唯才死掉不久,孩子也不见了,我从当地警方手中高价买回破案记录,从头到尾只有一条线索,只表明那是谋杀而且杀手是女性。那件案子至今也没有破过。我没有瞒庭老大,但是他知道了也没怪我多事。”

“然后呢?”

“你比我更熟悉庭老大身边的那个女人吧?”

“你是说贾溪干的?”

“我也是这么想,但是庭老大反倒让我去查仇唯出事那几天贾溪去了哪里……”

“哦……不说她。你是怎么怀疑庭老三跟那个什么乱七八糟七处有关系的?”

“很简单。军火被拦截,申老二独身侥幸逃脱,这就证明申老二是文件中所说的‘仓鼠07’,既然他是07,难保庭老大不是01或者02,你也许是什么03之类。不过我现在觉得你不是。双簧戏主导方的代表的是‘三部直七处中校处长助理’,按中国军方惯例,双簧戏的另一头的级别应该低一些,受到这个‘处长助理’的领导;‘三部’和‘直属第七处’中间没有带‘某局’,说明‘七处’至少是副师或正师级;‘处长助理’且只是‘中校’,如此,他应当是正团职,那么,整个‘仓鼠’团体的级别不会高于副团级,也不会太低,至少是个正营级。”

“你肯定庭老三是仓鼠01,而且必定是少校?”

“申老二以前在部队里就是上尉,如果还多了个特工的身份,不可能降衔吧,申老二是办事的好手但不是主事的料,级别肯定比庭老大低。庭老大当时也才二十四、五岁,资历不深,再破格晋升也不会超过少校。除非庭老大是代理的正营职或副团职,否则肯定是少校。”

“所以你就断定他是什么三部直属第七处少校情报官?”

“这事纯属偶然,如果文件在别人手上是不会联系到这一层的,偏偏到了我手里,才会歪打正着。反正文件肯定让庭老大给毁了,这么巧的事不会再有第二次,你也不要太担心。我说完了。要杀要刮随你便。”

“忘掉今天说过的话吧,你最终会为自己的自作聪明付出代价的。”

白建长叹一声,捡起地上的半截雪茄,转过身去,重新点燃。身后一片沉默。

良久,曾佳幽怨道:“你要是怕我说出去,等庭老大出来后……我不会怪你,也千万别误会我和庭老大有什么,那只是知遇之恩……只要是你亲自动手――我乐意,去死。”

“你这话什么意思?”白建突然察觉到,似乎曾佳话中有话。

“口不择言罢了,”曾佳冷冷地自嘲了一番,“你从来都不会明白我的意思”。

那声音很快被瑟瑟冷风所吞噬,当白建转过身去,天台的门已经悄然合上。

(4)

良久,天台通道口的顶上跳下一个人来,同样是女子,容貌不敌前者,身材也清瘦,反显得温婉高雅。

白建对此人的出现并不感动意外,“原本想让你听些放心的话,不料节外生枝,惭愧。”

“她比我想像的要厉害得多。”

贾溪将双手放进上衣口袋里,悄声移步向前,如月弯弯的眉尖一挑,顿成锋利的细刃。

白建观察着她的表情,不禁忧虑,“你动了杀机?”

贾溪坦言道:“这个地方不太方便。”

白建苦笑道:“最毒莫过妇人心,这话应该放在你身上。”

贾溪没有反驳,却揶揄道:“无所谓毒不毒,我只是一名军人。倒想问问,你是否有点妒忌庭车常了?”

“是有点妒忌。我所认识的世界上最厉害的两个女人都愿意为他去死。”

“你错了。曾佳是出于感激,跟男女之情毫无干系。我拼命不是因为他是庭车常,而是因为他是我的职责所在。所以你白白了妒忌一场。”

“你在打击我?”

“枉你自命风流,其实并不懂女人的心,这一点你不如庭车常。你太高,永远看不到世间渺小而容易被忽略的角落。曾佳绝非意气用事之人,她其实懂得把自己隐藏得更安全。”

“就刚才那样?聪明过头啦!”

“你又错了,这世上不存在从不冲动的动物,即便是变色龙的失误往往就是因为冲动,我是指庭车常,幸好他清醒时还知道补救。我相信曾佳绝不会在第二个男人面前如此失态,今天的冲动仅仅是因为她面对的是你。”

“什么意思?”

“她自意为庭车常卖命,如果注定要死,她却乐愿让你动手。这已经很明显,你却不明白,所以她才会说你从来都不会明白她的意思。”

“我说不过你。你到底想怎么处置。”

“如果你求我,我不杀她。”

“女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也说她愿意为庭车常去死,又怎么会出卖庭车常?她已经够可怜了。我一点都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没多久她肯定会死。”

“你……好,你狠!我求你,我求求你放过她。蛇蝎心肠女人,你放她一马!”

“真心的?”

白建诚实地咬牙切齿道:“真心的,我现在才发现她比你可爱多了。”

“看来你的良心没全让狗吃掉。“贾溪倏忽宛尔一笑,”好的,我一定坚守承诺。”

白建无言以对,愤懑中骂出了此生第一个脏字――“操!”

贾溪一反常态,毫不介意。

(5)

天际深处的温度传导而至,逐渐扩散到空气中,日光轻搭护栏悄入天台,一簇一簇。

“谢谢你上次让我藏在你家里养伤。”

贾溪避开白建炽然的目光,拧过头去,不知在想着谁。

“就像庭车常救过曾佳一样,感激只是感激,跟感动完全是两码事,是吧?”白建自暴自弃地一点点捻落雪茄残余的叶片。

贾溪转过脸来,面带愧疚,却已放下了心中的石头。

白建没有再给她说话的机会,迅速切入正题,“感谢你把和子带出是非之地,我已经把她交给可靠的人,三天内送到泰国,”

“谢谢……”

“不客气,她也是我的小侄女。在j国做事,‘寡妇’比你们更方便。下一步我要做些什么?”

白建摸出打火机,点燃了一支卷烟。

不知从何时起,他开始抽起了卷烟。贾溪看着那一团团浓浓的烟雾被风吹散,低头从随记小册子上撕下一页,折成一只弯月,递给白建,说道:“上面写着‘要情人还是要女儿’。我脱不开身,只能让你代劳了。找个手脚麻利的人送进看守所,送信人千万别被发现,信送到了就行,应该很容易吧。”

“然后呢?”

“趁你还有可靠的通道,马上离开j国,越快越好。”

“……你太自信了。这是在j国人的地盘上,不管你手上有几条枪都很难带走庭车常。我知道你不便透露军方的计划,但我劝你不要低估了j国人的实力,尤其是板田少室――那个来历不明的狱警。即便是无孔不入的‘寡妇’至今也查不出他的真实身份,更不知道站在他身后的是多少可怕的人物。”

“我犯下的错误已经足够我上军事法庭一百次了。你走吧,剩下的……是两个交战国的国家力量之间的事。”

“可笑――‘寡妇’本来就是纠集了一群恶人、唯利是图的无国界秘密组织,不属于任何国家政体。庭老三不在,申老二失踪,‘寡妇’就是我说了算,我要救的不是中国特工而是组织的首脑,不论我怎么做,都与你们无关。”

“虽然我不了解‘寡妇’,但我能够想像会有那么一天你控制不住它。你的心还是活的,只适合做商人,不应该走条路。”

“那也是我的事。只要庭申二人还在j国,‘寡妇’就不会无动于衷,这个你明白。无视它的存在反倒会让你们的使命多一份危险的不确定因素。我说――尊敬的冷血巾帼――您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忧柔寡断?”

素来自衿的白建突然阴阳怪调起来,一阵热嘲冷讽,惹得贾溪心头生起了刺。

“好!那你别想着再回头。”

刹那间,温婉丽人杳然而逝,顿化作城府甚深、铁石心肠的“冷月”。

白建掐灭只吸了三口的烟,侃侃而谈道,“首先,我得知道,你是否真地绑架了时小兰,有什么深意。”

“只是意外,为了掩盖某种真相,我临时决定宣称对其负责。没料到,庭车常会因此而越狱。时小兰很安全,你就替他放心吧。”

“呵呵,时小兰是比他的命还重要,虽说庭老三越狱是因为时小兰被绑架,但这事没那么简单。从庭老三入狱的那天起,组织就安排了人进去。经暗中查证,跟庭老住一块的七段在外面不是什么公务员,‘挪用公款为女儿治病’更是骗取同情心的借口。当时情况尚不明郎,不足以冒着暴露内线的危险向他示警。没料到还是出事了……庭老三向来有个悲天悯人的臭毛病,我现在怀疑有人利用了这一弱点打开了他的心理防线。若在平时,庭老三没这么笨,他必定会传话出来让我去办,或者暗示你也是可以的。”

“事实证明,他果然丧失了应有的判断力和警惕性。”

“他逃狱的成功性被人为地改变了。你想想,素以高破案率著称的搜查一课加上规模庞大的基层警力会捉不到一个心智不清的逃犯?”

“我也这么想,所以才会暗中提醒他,还来找你帮忙放些烟雾。”

“还有一点我不明白。他越狱后,连我都不知道他人在哪里,你又是怎么做到的?”

“我也不知道他的行踪。”贾溪顿了顿,道出原委,“他一直放不下时小兰,每每苦闷难捺,就躲到车里反来复去地放一张时小兰送给他的仙剑4原声cd,尤其是其中的一首歌。所以我在某个秘密联络通道上留下暗示――那首歌本身没有任何秘密,然而对他而言,仙剑4的‘韩菱纱’就是他的时小兰。他只要知道那首歌是我留的,就应该会猜到时小兰在我这里,很安全。”

“原来如此……就算j国人截获那个什么联络通道,也不会联想到这一点,他们不像你那么了解庭老三。高明!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庭车常已经明白了你的暗示,否则不会改变初衷,半路上折回去‘自投罗网’。”

“他无从洞悉更多内情,故而只能选择最保险的回头方式――跳出错综复杂的监狱,暂时利用检察系统的介入掩盖自己,以其避免因他而起的更大错误发生,静待我方支援。”

“可以这么解释。昨天看到报纸上的消息,我就派人去事发地点暗中查访周围的目击者,从我掌握的情况看,不管他是真疯还是假疯,扯住一个陌生路人追着就追进检察厅总是真的,绝不是无意识的行为。说明他至少还有清醒的时候。不能再拖了,一旦板田少室那方面掌握了重要证据,检察厅就不会把他当成所谓‘监狱丑闻’、‘麻醉诱供’的受害者,而是转为实实在在的间谍连环案嫌疑犯来处理了。”

“不管板田少室有什么背景,既然庭车常已经找到,现在我们两方的根本目标都只有一个――把庭车常弄出来。武装劫持!”

“好,我也不争强了。在j国人地盘上搞消息,‘寡妇’是轻车熟路;舞枪弄炮的事你们在行。‘寡妇’组织的财政命脉在庭老三手上,不救出他,那些恶人非吃了我不可。解放军阿姨,您尽管吩咐吧!”

“……”

贾溪彻底无言,心中暗骂:真会说话,难怪老有女人围着他转。

凭栏远眺,旭日徐徐悬起,纵然冬魔久噬肝脏,阴霾不散,休眠火山的根处,伺机已久的炙热岩浆暗涌不止,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