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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沉默的海豹(1 / 2)

第一节 沉默的海豹

(1)

二月的青山被连日不休的冰雨冻得瑟瑟发抖,耳际间静得只剩下叶片孱弱的喘息。用工兵铲挖出一个简易卧式掩体内,两名列兵抱着03式步枪像狗一样趴着,打着哆嗦,窃窃细语。

“咱们中国穷得连区区几万件雨衣都买不起吗?”

“运不过来。没见前天从南线回来的‘临汾’旅那个伤兵说吗,54军两栖机械化部队的坦克因为缺油都快趴窝了,因为他们旅的防区尚在福建沿海远程炮火的射程范围内,顶得也顽强,不然敌军早就压上咱们东线来了。我们团还好些,装备是前一批抢运过来的,至少枪是新的,子弹也足。”

“人家的f35都跑到家门口像捏蚂蚁一样炸咱们的海运船队了,也不知道海军干哪样吃呢。”

“f22从冲绳起飞可以在这绕一圈再回去,两条航母挺屁用,躲在海南气都不敢出,真他妈窝囊。”

“大陆上不是还有歼10吗?各种岸基雷达体系完备,有主场优势。再不济,扔几枚弹道过去,j国人还敢做a国人帮凶?冲绳算个屁,两枚就搞定了。”

“上次肖团长来咱四连训话时不是说了吗,战场杀得再眼红也存在一点的默契,人家不炸咱们内地,咱们也不炸他们本土,以免造成恶性循环,双方平民也少受点苦。大伙都把当兵的拉到这破地方来斗,谁撑到最后谁就胜,这就叫战争,你上过大学连这点觉悟都没有?”

“经济形势不好,我一毕业就没法找工作,后来听亲戚说到今年招兵的是14军,在云南,我就克了……哪个认得14军也跑这边来,唉。”

“小声点。要让班长听到,非灭了你这贪生怕死的不可,班长整天在嘴边数落咱90后这代最没骨气。”

“怕哪样!班长借调侦察连没回来,代理班长是我老乡,90后咋个?要是山上打起枪来,不就几个渗透进来的特种兵吗?都是长肉的,一个四连还摆不平?”

声音越来越大,那口夹着昆明腔的普通话很快传到了另一个掩体里一名老兵的耳朵里。老兵就地侧滚过来,一下撞到昆明籍新兵的身上,瞪了一眼,低声斥道,“小狗日的给脸不要脸咯?不认得潜伏不能说话咯?不看在你也住西山区的份上老子一砣过克!”

在这位刚立过战功的同乡老兵,昆明籍新兵面羞愧难当,“我错了……陈副班长。”

“莫发这种牢骚了,在一个班里你丢我的脸可以,不能丢肖团长的脸,”陈诚拍拍他的脑袋,仿佛看见了数日前的自己,那时他何尝不是这样的一个兵呢?

两名新兵连连点头称是。

陈诚不再多说,抱着伤愈后不时隐隐发痛的手臂,望了山头一眼,又爬回了自己的掩体。

(2)

“干他娘的亚热带季风气候!”

cb师id团团长肖杨中校端坐在山脚的临时指挥所里,嘴里犯着牵骚,不停地在原国家安全部正处级调研员、现任第八战区司令部情报部副部长吴品大校跟前走来走去。一部无线电讯号检测系统战术终端前,两名参谋、三名机务兵机械似地重复着同样的动作,通信股长在旁坐阵,眼睛里充满了血丝,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

不久前,情报部门掌握了一条重要的线索:a国东线司令部派出了一支“海豹”小分队潜入id团防区,试图与代号“雏鸟”的不明单位会合。分析表明,敌军两部的动向均与隐藏在中部山脉密林地带中的我军防空系统有关。事前,id团恰好也捕获了两名与“雏鸟”有关的敌军特工,其中一名在逃走时毙命,另一名尚关押在团部。为此,第八战区司令部情报部派出以副部长吴品大校、总参四部驻第八战区专家顾问团成员司马玲玲上校为首的专案小组,抽调精干业务人员,进驻id团团部,指挥部署这次诱捕行动。一名代号“大象”的侦察兵上尉假扮成“战区司令部技术侦察局心理麻醉师方东少校”,携带微型感应装置,在id团的配合掩护下,“不幸”被虏走。起初的侦听与分析结果表明“大象”已顺利地打入了敌渗透分队内部。然而,随着行动计划实施的进一步深入,“大象”身上携带的微型感应装置传回来的信号却越来越不稳定。尤其是从昨天上午开始,id团再也没有收到信号。为防止敌渗透分队察觉异常后脱网,id团调集了包括“宜兰阻击英雄连”在内的四个连的兵力,在几个关键的位置上分别潜伏布控。伴随着沉迷的天气,肖杨愈发焦虑,无线电讯号检测系统一直无法收到“大象”的信号,派进山的几组侦察兵也未发现敌渗透分队的踪迹。

大象在哪里,究竟是死是活。肖杨已经想过了无数种结果。只有吴品一直在沉默,仿佛拥有与生俱来的免疫力,从不发表任何看法。

听到帐外传来一阵熟悉的泥水飞溅声,肖杨咬断嘴里一直没有点燃的香烟,怔怔地望着。那趋近的脚步倏忽放轻了许多,团参谋长段理少校捋起帐帘一角,提着一只侦察型03式步枪,面色肃穆。

“吴副部长、肖团长,”段理语速舒缓,将步枪交给作战参谋后,才把话一字一句倒出来,“2号侦察组在44号区全体遇害,连信号都来不及发,三个人就……被亚音速弹杀害,很准――每名烈士身上只有一处弹伤。要不是4号组的路线正好与之交叉,根本不会这么快知道。我觉得这股敌人的实力远远超出了估计,就从前沿直接赶回来,光靠师部加强的一个侦察连是不行的,至少得出动营级规模的常规兵力配合。”

吴品闭上了眼睛,依然不作声,常人所应有的悲叹抑或愤怒,统统化作漫天飞雨,单调地重复地敲打着账蓬顶部,声声不息。

肖杨狠狠地跺几下脚,嚎叫一声,一把拉过段理,用吃人的眼神看着,问道:“鬼子在哪!”

“除了烈士的遗体,暂时没发现‘大象’留下的暗号。4号组还在附近搜查。”

“好,很好!一粒子弹一个中国侦察兵,太――好――了,什么――也没留下,是吧?好……”

肖杨颠狂一笑,自言自语着,转身面对大地图,伸出一只手悬起,时光仿佛在此凝固。段理深知他的脾性,移步向前,并肩而立,说道:“作战参谋。”

“到!”死寂一片的帐蓬里传来一声干净利落的回声。

“五分钟标定一次四连、六连各设伏单位的位置,二连停止休整,进入全员战备。”段理开始履行参谋长的职责,“通信股立即检通团部各无线电发射台,两分钟后与四连、六连各班通信终端建立实时联络;后勤处按9号预案做好后备弹药的供应准备;勤务兵去叫一下政委,我的背包里有头痛药,带点去。”

指挥机器的各个功能单位犹如沉睡已久的冰河,苏醒了,波澜暗涌。

(3)

命令下达前几秒钟,四连五班代理班长职务的上等兵陈诚正趴在隐蔽位里,回味着数日前在野战医院的病床上从师政治部副主任手上接过二等功奖章的情景。

“代班长,这玩意儿动了,”同在一个隐蔽位的机枪手突然推了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