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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1 / 2)





  一瞬静谧。

  满堂寂寂中,说话那人掏了掏耳朵,呆呆立在原地,摇着的头还歪在肩膀上:“什……什么?”

  乔邱也跟着一个趔趄:“老家主说……说什么?”

  同样惊诧不已的还有乔雨,她拍案而起:“不可能!”

  乔云双几乎要捏碎了桌案:“爷爷,你没看错吧?”

  乔延荣也希望自己看错了!

  他死死盯着这份考卷,其上的字迹飘逸如浮云出岫,像是根本连思索都无抽到断丝一笔而就!尤其这字,洒脱利落,笔笔如峰,隐含了三分邪气,三分傲气,三分戾气,一个个似要跃出纸面势若脱缰野马龙腾九霄!

  越是看,越是心惊!

  眉峰越皱越紧,乔延荣瞳孔连缩,瞬间产生了一种“打了一辈子雁,反被雁啄瞎了眼”的恨意——观字识人,这样的字的主人该是什么样子?邪肆,狂傲,狠戾,嚣张……但是不论如何,绝不是她这十年来表现的那般无害!

  若是到了这个时候他还看不出问题,也就妄为这不败家族的家主了!

  他霍然抬头,对上乔青懒洋洋觑来的眸子,因为气怒胸口连连起伏。

  好!

  好一个乔九!

  原本一片哗然的观众席,在看见这杀气四溢的目光时,一瞬鸦雀无声。乔延荣紧紧攫着她,那红衣少年从答完考卷便一直窝在椅子里,手中漫不经心把玩着一只毛笔,在小厮的扇子下惬意享受着凉风。即便在他如此压迫的目光之下,她始终如一,那么无辜无害慵懒悠然的回望着,望的他心头恼恨!

  乔延荣脑中连转,不愧为一代家主,只这片刻的功夫便从震惊中沉下心来。

  他绝不相信,一个能瞒骗他十年之久的小子,会因为一张答卷而马失前蹄。

  那么,今日她忽然不再伪装,是为了什么?

  苍老的眼中迸射出灼灼精光——家主!

  他没想到自己一个突然的决定,竟给了这小子一个一飞冲天的机会,原本他的想法是将家主的位置名正言顺的传给文武,一来打消玄云宗的忌惮,二来也在全场人见证之下让乔伯封说不出话。这下可好,这默默潜伏了十年之久无端蹿出的程咬金……乔延荣心头大恨,脸上却看不出分毫,连方才的震惊都消失了。

  “文武,近些时日你费心了,能将小九教导的如此之好。不错,不错!”

  突然被表扬了的乔文武懵了。

  其他人却是瞬间反应了过来,乔云双和乔雨攥着帕子坐下去,原来是因为大哥,大哥奉命去教导那废物医术的事乔府的人都知晓。在这巨大的震惊之下,仿佛只有这么一个说法才算合理,即便心下依旧怀疑,她们也依旧这么坚信着。

  其他旁系子弟们齐刷刷松了口气,若是连这废物都不再是废物,那么他们的骄傲从哪里去找?

  乔府中人这么安慰自己,一众看客却不这么认为。

  乔文武教的,靠!忽悠鬼呢?乔文武有两题不会,那乔九却是满分,难道能把徒弟教的比师父都好么?而且这乔家老大才回来乔府多点时间,竟能把一个废物教导到这样的地步?只看看乔文武那神色吧,低着头红着脸,几次三番想要开口都在乔延荣冷冷的目光下闭上了嘴,明显的受之有愧。

  众人复杂无比的盯着那红衣少年,但是想归这么想,面子上还是要随着的。

  大片大片的赞扬声落到了乔文武身上,他讷讷应着,天知道他去了那破落小院儿几次还都是为了无紫,连乔青到底在不在都不知道,更不用说那什么狗屁的教导,早忘到脑后了。这会儿瞧见乔青似笑非笑递过来的目光,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乔青淡淡一笑,明了地看一眼乔延荣,他正招手叫去了乔伯岚,在他耳边吩咐着什么,乔伯岚神色古怪的朝她这里望了一眼,随即点点头去办了。这老东西,反应倒是快,为了不让家主的名号光明正大的落到自己头上,硬是把这功劳一股脑的扣到了乔文武的身上。想来后面的考核,也不会像方才那么简单了,乔延荣既然要阻拦,就必会有所动作。

  她不解释,也不惊惧,随便这功劳如何,又随便他的动作如何。

  她乔青想要这家主之位,有的是自己的能耐,可不是凭借这什么狗屁的大考由那老东西亲手送过来!

  任凭乔伯岚神色复杂的离开,她连想到底乔延荣要干什么都懒得。就在各种各样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之时,探究,怀疑,惊诧,乔青依然淡定如初的等着,没事儿和宫无绝互相以眼神掐架,倒也乐趣无穷。

  直到小半个时辰之后,乔伯岚回来,朝乔延荣点了点头,他才站起身宣布:“方才大家的表现老夫极是满意,希望这一场也能如此。多余的话老夫便不说了,第二考,辨识!”

  咣——

  一声锣响,风云暗涌的第二考,终于开始。

  ☆、第一卷 大燕篇 第四十九章 医术天才

  第二考,辨识。

  这一考比起上一考的答卷更为直观,每个人各会被分配一碗汤药,或者是治病良方,或者是穿肠剧毒,需要考生凭借着对汤药的观察,颜色、气味、浓稠度等来辨识出药中成分。当然了,如果你胆子够大不怕被毒死,尝一口也没人会拦着。

  乔伯岚带着小厮将一碗碗汤药送到每人的案前。

  到了最后一个乔青,他神色复杂地看她一眼,说不清是叹息还是迷惘。

  老家主的极多做法他都不甚认同,就比如要传位给文武,在他看来,文武还不足以担当大任,即便是他的儿子。再比如他的爱女心蓉,为了乔家牺牲甚多,如今还躺在那凄冷的小院缠绵病榻。又或者眼前这乔家的废物,他能揣测到父亲的意思,却实在是不能理解,都是乔家人,为何要如此难为这小小少年?

  小厮将汤药摆在案桌上,乔伯岚伸出想拍拍乔青肩头的手收了回来,目光落在汤药,徒留一声轻叹:“好自为之吧。”

  这怜悯,乔青不需要,心意她却受了。

  汤药冒着热气静静躺在案上,漆黑的眸子一凝,嘴角勾起抹斜斜的弧度。若说前一考对于她还是幼儿园的水准,那么这碗汤药的困难程度,连她都要击节赞叹!她的爷爷啊,为了不让她如愿,真真是下了大功夫!

  她抬起头,正对上那道苍老又森冷的目光。

  乔延荣笃定冷笑,别过眼对着高台道:“你们眼前的汤药,是由大伯在百草方里随机抽取,再任意分排给每个人的,有难有易,全靠造化了。从现在开始,直到午时,都是第二考的时间。谁能先辨识出汤药中的成分,便可率先答题,午时整二考结束。”

  这一声令下,台上诸人纷纷端起碗来观察着,片刻的功夫便能看出差距。有的欣喜若狂自信满满,有的愁眉不展叹气连连,有的恍然大悟庆幸声声,这种种神色不一而足。

  “嘿,那小子好像搞不定啊?”

  宫琳琅倚着靠背悄声笑道。远远地,乔青的表情不似轻松,一手支着面颊趴在桌案上,一双眼睛半睁半闭直勾勾盯着那碗药,竟然连闻都不去闻上一下,仿佛就这么盯啊盯,里面的药材就能自己一个个蹦出来给她答案一样:“这么无精打采的样子,倒是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