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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 他们的目标


“我在程家好些年了,几乎是一懂事就在程家,都这个时候了,我难道还不懂得真正能要我命的是程家吗?”菊英说着抹了把鼻子里流出的血,跪爬到程夫人面前,抱住她的腿:“太太!您饶了奴婢这一回吧,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混帐!”

程夫人双手将她推倒在地上,眼角渗出了泪光。“我好好一个女儿被她害成这样,你还有脸求饶!——素姑娘,”她转向赵素:“我要去顺天府,我要即刻查出这背后的凶手,为我的女儿报仇!”

赵素双手扶着他:“夫人且稳住。不急这一时,顺天府那边已经把画眉他们审过了,只等程家这边去人结案,您眼下最好即刻通知程大人,商量着如何处置菊英为好。”

事关程竺云的闺誉,赵素不能顺着气头上的她直接扭送菊英去衙门,一旦去了,程竺云这事必定就会传得人尽皆知。

程夫人拭了拭眼角,冷静下来,望着她点了点头。

……

出了程家,赵素在马车上心思一直没停。

假若菊英所说的一切都没有撒谎,那么事情便该这么捋了:这个被称作三爷的人瞄准了程家下手,他一定是早就知道唐程两家的婚约,他接近菊英,不是冲着程竺云来,而是利用程竺云来布下这个阴谋。

“玷污的程竺云的人身上有酒气,那可初步推测他跟这三爷不是一伙人,但至少也是被这伙人算计的其中一环,因为这整件事,缺少哪一步都达不到如今这样的效果。

那这算计的人,又会是谁呢?

马车停在侯府门内。

赵素步下车,一道人影从外面直接冲进来:“姑娘!”

花想容披着满头汗到了跟前:“姑娘,有点眉目了,按太后给的那份名单挨个儿地去查过,那天夜里赁出去的十一条船里,有九条船里上过酒。

“中途离席超过两刻钟的有八人,这八人里有五人属年轻力壮,有条件作案且控制住程姑娘不发声的子弟。而这五人当中,又有一个人最为特殊,自从那天夜里过后,此人自请入营,一直到现在没有归过家!”

“这人是谁?!”

花想容深吸气:“前往皇陵担任督军的武略将军王胤。”

“……皇陵?”

“没错,”花想容目光幽深,“皇陵的防卫,正是这个王胤在负责,而且这几日皇上在皇陵的行程,也是由他负责安全。”

在她注视下,赵素缓缓抿紧了双唇。

盛夏的斜阳一样灼人,她头顶已经有汗意。

“姑娘。”花想容缓声,“这事看来十分棘手。”

赵素没有应声。

默立半晌,她看过去:“你对王胤的嫌疑,是有信心吗?”

“太后那边查得的线索其实已经查得很全面,范围也不大了,我只要把名单上的人,按照他们事发前后的表现一一筛选核实就好。不是说除了王胤之外没有人有嫌疑了,但王胤是当中嫌疑特别大的那个。而且,相对于这件事来说,嫌犯是他,显然对凶手来说更有利。”

赵素咬了咬牙关,静立半晌,她问道:“皇上什么时候回来?”

“……不清楚。去了也有了三四日了。”

赵素望着天边方向,顿一顿,抬步又上了马车:“随我进趟宫。”

“是。”

……

斜阳把宫城照得金壁辉煌,飞鸟从半空掠过,翅膀在地面拉出一抹若有若无的影子。

陆太后坐在露台上品茶,看着赵素从回廊那头走到自己面前。

赵素在她示意下于软榻上落坐,看了眼她后,沉一沉气:“太后。事情不太妙。”

陆太后在夕阳下的瞳孔也带点金色。

“唐程两家的瓜葛基本查清楚,确实是有人从中做梗,但是查到的那下药的人,却并非朝程竺云下手的人。”赵素握了握拳,“他没有亲自下手,但很可能使了把计中计,把皇上牵连进来了。”

“皇上?”陆太后微眯眼。

赵素点点头:“程竺云说,朝她下手的人身上有酒气,基于预谋犯案不太可能留下这些手尾,故而可以推测属于意外行凶。花想容查出来,驻守皇陵的武略将军王胤,嫌疑甚大。他当日就在船上喝酒,而后程家事发翌日,他即自请前往皇陵驻军,至今未归家门。”

最初她的推测,不过是有人想挑拨陆太后身边拥趸,达到剪除她羽翼或者弱化她势力的目的。直到花想容说到在皇陵督造的朝中将领……

督造皇陵的不管是工匠还是官员抑或是将士,都不是最受皇帝爱宠的那一个,但对于自己的阴宅,没有任何一个皇帝会随便应付,所以但凡这些人,也定然是让皇帝放心的人。

王胤作为督军将领,他也是能让皇帝放心的一个。

查到现在,唯一表现特殊的人当然就是那个最大的嫌疑人,可当他是皇陵担任督军的将领,是皇帝信任的人,尤其是皇陵这当口正遇到地宫塌方事件,正是需要人监察防备的时候,这个时候,这个人到底办不办?

伤及了自己的羽翼,陆太后于情于理都该亡羊补牢,从严处置。但当此人是皇帝要用的人,办,那么那皇帝会不会允许她此刻动刀?不办,那围在陆太后身边的那些人,如唐程两家,还会不会继续拥护支持?

看似不相干的两件事,忽然就这么串连到了一起,现如今搁在火上烤的不再是唐程两家,而是陆太后,显而易,挑拨唐程两家也许不是最终目的,阴谋直指之处,应该是激起皇帝与陆太后之间的矛盾,让陆太后逼上进退两难的位置!

暮光在花木扶疏的庭园里渐渐变深。

陆太后的双眸也深到变成了黑色。

“这么说,果然是冲着我来。”

赵素抬头:“有没有可能只是冲着花月会?”

陆太后给自己斟了半杯茶,手肘搁在膝上,扬唇看着目光里的花木:“没有区别。我唯一可被攻击的就是花月会,攻击我等于攻击花月会,攻击花月会,也等于攻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