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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大妖吞龙


苍天寥寥,人力何猛敌?

本是碧空如洗,万里不可见云。不知何时,已是乌云被天,此云诞于东,起于泽,浮于北地之上,乌黑之中略带暗红。苍凉如血,壮阔如霞!

刑龙台下,一众人等,尽皆变色,风云涌动,此为天道之变。这里本是艳阳高悬,可这天空却是突然阴沉如水,仿佛随时都要落下雨来,连带着红袖也是面色难看。

一旁的王枭见得如此异景,也是惊疑不定,没想到这苏岳霖登个醒龙台,竟能真的引动异象,他相信这绝对不是凭空出现的。因为这天变得太过不可思议,太过诡异,简直有些不可思议!而且那黑云之?内如有雷霆滚动,闪电如蟒在其中穿行!

他将视线投向高台之上,台上苏岳霖侧卧于地,醉酒未醒,安详如斯,诡异如斯!对外界的异变无动于衷。他心底冷笑一声,就算这苏岳霖引发再大的动静,可是此日过后,必然将自身气运折损个一干二净!哪怕是章姚沁圣人转世,也是无力回天,毕竟虽说圣人可凝聚气运,可是说到底还是逆天之行,行逆天改命的事儿,也必然遭受反噬,轻则折寿,重则殒命。天道循环这是必然之理!

红袖根本不知道这是为何,所以很是紧张,几次欲上台将醉得人事不省的苏岳霖带下来,可是挣扎几次还是忍住没有动身。倒是一旁的欧阳若兰就要镇定许多,面露奇色,不知在想些什么,关于这醒龙台,她知道的不多,也不知会有如此奇异之象,所以也就没有动作,因为她并不知晓这样的变化到底是好是坏,说不定还是他的机缘!

高台之上,舒儿一脸茫然,眼中全是醉意,她年少好酒,却是酒量极差,刚刚也就喝了一两口!此时便已是模模糊糊,眼中视物浑沌不清,行走之间如时轻时重。她见苏岳霖已然醉卧于地,于是她便踉跄得走到苏岳霖身前,目光迷离恍惚,注视良久,终而缓缓蹲下,然后也跟着躺在地上,和苏岳霖面对面而卧!

她微微蜷缩着身子,小巧的身躯缩作一团,苏岳霖单手握拳撑着脑袋,她便用一只小手垫住小脑袋,眼睛忽闪忽闪地盯着苏岳霖的脸。忽然见到苏岳霖眉头一皱,她便鬼使神差地伸出细嫩柔弱的小手,攀上他的眉头,轻轻抚过,却是怎么都抚不平!

“章伯伯,不,章爷爷说了,要舒儿好好学本事,将来陪你纵横天下,因为那样舒儿就能天天跟着你了!”舒儿宛若梦呓,言辞吐露却是清晰无比,说完便昏睡过去,这酒酒劲儿太大,此时已然上来,根本不是她一个孩子所能承受的!

对于舒儿来说,这世上除了自己爹爹和娘亲,苏岳霖便是最亲的人,因而平时也极为亲近,处处撒娇,倒不是她娇气,其实这不过是她太过依赖而已!她是真的稀罕苏岳霖那温暖如春日暖阳的怀抱,自打她第一次扑进去,便不想再出来。她暗自立誓定要做那可于苏岳霖形影不离的小尾巴,他厌她也好,弃她也罢,而她自是不会变上分毫的!也永远不会忘了雪原之上,妖冶的红装,还有苏岳霖身上那诱人的温度。

苏岳霖似是感受到了那只搭在他脸上的小手,于是他嘴角微微一笑,握住那只手,轻轻一扯,将其拉入怀中!眼眸未睁,似睡非睡,半醒未醒!

恍惚之间,时间仿佛停滞不前,又如眨眼飞逝数个甲子。

云霄染血,黑云压城,雷霆咆哮,如同携煌煌天威而至,声若大江东去,蟒奔狼行,摧枯拉朽。在那极东之处,有一道光芒闪烁腾起,兴于大泽,没于云巅,然后如同一颗陨星驰电,风雷滚滚,瞬息而至。苏岳霖似有所感猛然睁眼,似梦似真,梦外亦梦!

一物横亘苍穹,苍穹之大,难容其身,蟒身牛尾,通体雪白,晶莹如玉,隐没之间,吞吐紫气,雷霆穿梭炸响。双目金芒大作,一如煌煌大日同风起!其下众生皆为蝼蚁!

苏岳霖恍然惊觉,有一龙旖旎从东而来!

龙威浩荡,苏岳霖立于醒龙台缘,凌风负手,泰然自若,一龙而已,纵有吞天之威,覆海之能,搬山之力,古人不惧,我也不惧,古人能屠,我亦能屠。虽无屠龙之术,亦无屠龙之剑,却又豪气万丈可干云,亦有怒血一腔能拔剑!

“孽障!何故扰我清梦!既扰之则死之!”苏岳霖自觉其身如压五岳,呼吸急促,于是怒然大喝,声音如江河急流,忽遇断崖,轰然而下,地动天摇。声威不弱分毫!

龙威勃然,吐息如火,大怒而下,蜿蜒游行,首尾不能相顾,苏岳霖眼眸一缩,体内轰然作响,龙行蟒游。劲风扑面而来,气浪如刀刮的颊肉生疼。生死之间,他想起在送君客栈之中那剑意可斩龙蛇的一剑,立时压下杂念,身上气势反而收敛到极致,朴实无华,大巧若拙,如重剑藏锋,不显其芒!

龙首至,一剑出,怒龙抬头气吞虎狼,剑气大作可开九霄!

白龙悲鸣,苏岳霖横飞而出,跌于高台之下,伏于草地之上,人事不省!

白龙更怒,再度扑下,誓要生啖其肉,恶意滔天,势不可当!

天地突然安静下来,倒在地上的苏岳霖身躯缓缓从地上浮起,拔地三千丈,凌空立于龙首前。

一双眸子缓缓睁开,其内如九幽冥泉,望一眼吞魂食魄,红衣白发,眉心点朱,绛唇滴血,诡异如大妖。

这是苏岳霖却又不是苏岳霖,他身后渐渐有黑雾凝聚,由雾化云,黑云之上生五官,飘渺似幻,初化人形,阴气却是冲天而起,刹那间化作千丈大小。大妖怒,初化形,开口欲吞龙!

白龙惊怒,欲退不及,大妖一口将其吞没……

拔剑破层云,梦里妖吞龙!

……

……

易州城外,西去三十里,有一泽,方圆不过百里,人称小云梦,泽中有仙山,山上住神仙,能知生前身后事!

就在易州前往问天阁的必经之路上,赵钱眼儿带着柚子和天赐小和尚缓缓而行,赵钱眼儿似是极为高兴,一手摸着柚子的脑袋,一手按着天赐的小光头,正在滔滔不绝的讲着自己年轻时候爬寡妇墙,调戏小媳妇儿的英雄事迹。满脸傲然,丝毫不在意天赐越来越黑的脸。

天赐被他那有些粗糙的大手按的不舒服,于是扭扭脖子,小小地挣扎了一下,赵钱眼儿口中不停,依旧满嘴浑话儿,手却是一抬,然后狠狠一巴掌下去,声音脆响,如同天赐在寺中敲木鱼一般,天赐吃痛,连忙伸手去揉!

“爷爷,为什么打我?”天赐也跟着柚子叫他爷爷,当下满脸幽怨,似要哭出来!

“叫你不好好听,叫你不好好学,不听话就长不出头发来,长不出头发来,就不能娶媳妇儿!”赵钱眼儿一翻白眼儿,破口就骂,抬手又是一下。.

天赐似乎很是怕自己不听话长不出头发来,于是便连忙闭口不言,也不躲闪,任由他再打了一下!

柚子面露奇芒,水灵灵的大眼忽闪忽闪!然后侧头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天赐。天赐立刻脸色通红,不敢直视,生怕被柚子瞧出什么!柚子看了半天,发现什么也没看出来,于是小嘴一嘟囔。

“笨蛋一个,也不知道,你们寺里如何收了你这么个傻和尚,要是和尚都如你这般蠢,还谈什么度人?小心将佛祖气活过来!”

天赐可不敢跟她拌嘴,于是脸色红得发黑,头几乎要低到地上去!这些日子以来,他只知道,只要是柚子说的,什么都是对的,只要是柚子做的,便是有理的。柚子叫他朝前,他便不敢往后,柚子骂他他就笑,柚子哭,他便安慰!在他心里柚子比佛经要珍贵,比佛像更需要供着!

在他想来,一辈子参透这一人便够了,不是佛来也是佛!也是遇见了柚子,他才觉得这山下的确要比山上好!那师兄诵经也不如柚子说话好听,师傅疼他也不如柚子夸他骂他嗔他来的舒服!

天赐还在胡思乱想,柚子却是突然抬头,秀眉一皱,有些气恼的叫到,“爷爷,变天了,似乎要下雨了!”

“嗯?”赵钱眼儿一愣,停下口中的吹嘘,也抬头望去,不知何时天布黑云。

“这……这是……他娘的……我……真他娘的晦气!”赵钱眼儿一身高人气派顿时被狗吞了,跳脚大骂,只留下柚子和天赐面面相觑,不知何故,不就是要下雨么,有什么大不了的!

“哎呀……真是晦气,咋啥事儿就都让你给赶上了呢?真是个祸害啊!这布局之人更是个混蛋中的混蛋,都是他娘的败家子儿!”赵钱眼儿痛心疾首,不过半晌之后,又渐渐安静下来,声音低沉的说道。

“以诡谲阴气,浩荡龙气,养一身无边妖气,真是好大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