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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先前觉得他身为安国公府的嫡长子,却不受宠爱,可到底是个踏实能干的。每回她瞧见他便觉得安心,是个极疼她的哥哥。可如今,他却越来越展现锋芒了。

甄宝璐翘起的嘴角慢慢放了下来,略微低头,也不再去看他了,自然也错过了他看过她的眼神。

薛让一眼便找到了她。在场的姑娘虽然多,一个个穿红戴绿颜色鲜艳,可他要找到她,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见她低着小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薛让的眉目忽的柔和了些。她到底还是来了。

男子们一道去狩猎,小姑娘便三三两两的聚拢起来聊天儿。这皇城的贵族圈子说大不大,来来回回也就这么一些人。甄宝璐大多在女学见过,平日里也出席过不少生辰宴和赏花宴,彼此都是打过招呼的。

齐国公府在皇城贵族圈子里的地位算是上流,自然也有许多小姑娘朝着甄宝璐围拢起来。

不过大部分却是围在沈沉鱼那边。

也难怪沈沉鱼这般受欢迎。她的娘亲是晋阳长公主,宣和帝待她又好,加上宣和帝没有公主,沈沉鱼这位县主便有了公主的待遇。

甄宝璐看了看。

沈沉鱼的穿着一如既往的高贵大方,最惹眼的便是她身上的披风。见那雪白披风不染纤尘却隐隐泛着光泽,有眼力的小姑娘自然看出来了,这是极难得的胧雪锦。这样的好东西,当然是皇家才能享用的,可见宣和帝对她的疼爱。

只是目光朝着甄宝璐看来的时候,定定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挪了开来。

甄宝璐摸了摸自己的脸,暗道她何时招惹过沈沉鱼了?她心下琢磨了一番,觉得这段日子自己同沈沉鱼并无任何交集。她正暗下蹙眉,薛宜芳却是欢快的跑了过来,拉着她的手道:“阿璐,你怎么在这儿呢?”

甄宝璐瞧着面前的薛宜芳,笑笑道:“宜芳,我也正想过去找你呢。”

薛宜芳这便挽着甄宝璐的手,道:“那刚好,咱们去那边瞧瞧吧。”

甄宝璐自然喜欢和薛宜芳待在一起。这时候,却听薛宜芳轻轻“嗳”了一声,小声道:“阿璐,你看。”

甄宝璐不知薛宜芳让她看什么,便转过头去——

却见不远处,薛宜蓉和周娉婷正欲和过来的薛让说话,薛让面色淡淡,并未多说什么。虽说薛让待周娉婷的态度冷淡,可甄宝璐看着还真有些不舒服,小眉头登时便蹙了起来。

薛宜芳道:“我这位周表姐原本没资格来的,只是也不晓得给我祖母灌了什么*汤,这才让爹爹带她来的。”薛宜芳打从心底里瞧不起周娉婷,这会儿除却不满之外,也是想稍稍敲打一下甄宝璐,让她瞧瞧她大哥也是极抢手的,得牢牢握住才成。

甄宝璐淡淡“嗯”了一声,没说什么。

可薛让却是过来了。他正要进林子一道狩猎,先前已经有好些公子哥儿进去了,他算是晚的。这回就是过来问她们要什么。

薛宜芳晓得自个儿是沾了甄宝璐的光,歪着脑袋道:“大哥给我猎只兔子就成了,可记住了,要活的。”

薛让应下,黑眸看向甄宝璐,问:“璐表妹呢?”

甄宝璐心里有些闷闷的,想着下回得再好好同他说说让他少出些风头,这会儿当着薛宜芳的面,自然笑笑道:“不用了……”顿了顿又道,“大表哥你小心些就成了。”她不要什么兔子,他平平安安的就成。

薛让很是受用,深深看了她一眼,眉目舒展,这便离开了。

这厢周娉婷瞧着薛让又对她不理不睬,虽然难受,却也是习惯了,可又让她眼睁睁的看着薛让对甄宝璐这般好,心里的滋味儿越发难受的些。连薛宜蓉都看出来了,小声说道:“娉婷,你瞧瞧,我这位堂兄的心根本就是石头做的,捂不热,你过了年,便又涨一岁了……”

薛宜蓉也是好心。虽然她有时候瞧不起这位表妹,可她对自己的好她是记在心里的。晓得她喜欢她这位堂兄,也支持她。可这么多年了,她堂兄正眼都没有看过她,这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姑娘家的,心里有个惦记的人没什么,可总不能一直糊涂下去。

周娉婷看了一眼那位美貌无双的甄六姑娘,瞧着她身上穿的戴的,又看看自个儿的,登时一阵黯然,对着薛宜蓉道:“谢谢蓉表姐。”

甄宝璐虽然没有说,可她知道,她这位大表哥但凡有些心思,都会猎一只可爱的小动物给她的。她不像薛宜芳那般有耐心养兔子,心里倒是希望他能给自己猎只狐狸,最好是雪白的白狐,正好可以做围脖。

不过——

待到头一日狩猎结束的时候,那薛让的确让小厮送东西过来了,不过送的倒不是她想要的白狐,而是一只可怜兮兮又胆小的小鹿。

香寒香桃围着小鹿稀罕的不得了,甄宝璐瞅着这小家伙,也笑了笑,对着送小鹿过来的小厮道:“替我谢谢大表哥。”

甄宝璐也觉得这小鹿可爱,可她却是没这个心思养的。

瞧着这只小鹿,只想到了上回尝过的鹿肉。心里想着:这小鹿到底是薛让送的,她不好随便宰了,得同他说一声才成。

累了一日,大家伙儿自然各自休息去了。

玉峰山的别苑虽是为皇家所建,可甄宝璐平日在府上被甄如松当成公主娇养着,倒是觉得这别苑的客房睡得有些不舒服,譬如这拔步床不够大,不像她府上那般能滚来滚去,被子也不够柔软,连这屋内的味道她都不喜欢。

香寒却道:“姑娘将就将就吧。”在外头不比在府上,哪里能样样都称心如愿。

明早还要早起,便是再不习惯,甄宝璐也只能洗洗睡了。

起初她翻来覆去有些睡不着,到了后来,迷迷糊糊间,忽然闻到一股极好闻的香味,之后才沉沉睡了过去。

次日,香寒香桃在外面准备早膳,祝嬷嬷进去叫她家姑娘。祝嬷嬷晓得她家姑娘喜欢赖床,特别是冬日,尤为爱睡。她嘴角一弯,眉梢带着笑意,轻轻唤道:“姑娘,姑娘……”

唤了几声,还没动静,祝嬷嬷这才伸手撩起床帐。

外面的香寒和香桃忽然听到里面祝嬷嬷大声呼叫,急急忙忙走了进去,却见祝嬷嬷颤着手立在拔步床边,惨白着一张脸。

见榻上云丝锦被已经掀起,空空荡荡,本该躺在榻上安睡的姑娘早已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