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银色刀叉激烈碰撞碟盘的声音划破音乐的流畅，尖锐刺耳的声音吓得房芳双肩一抖。

他不相信吗？

还是，他不愿意承认？

两撇细长眼睛睁到最大，她一动不动的凝视着对面脸色阴鸷的男人，声音颤抖的解释：

“是……是真的，你下午去酒吧后，我有点不……舒服，然后去医院做检查……你等等，我给你拿化验单……”

她慌忙要起身，身体转过去时，后面传来不带一丝一毫感情.色彩的命令：

“回来！”

她又慢慢转过来，卷发从两颊垂落至胸前，小脸泛白，身体紧绷，眼睛里却没有太多的惧怕和恐慌，更多的是审视，还有不为人知的权衡和判断。秦纵遥看得真切，心中明了，只是，他也深知眼前个子小小的女孩其实聪明细心得紧，若自己的态度表现得惊喜或接受，反而会让她生疑。薄刃般的唇抿成线，他盯住她，一瞬不瞬，眼睛里唯有无边幽暗：

“你故意的，是吗？”

“我……”

秦纵遥的抗拒和动怒早在预料当中，若他乖乖接受这么突兀的事实，那才不正常。

房芳心里平静，乖巧坐回餐椅，放柔面庞，曼妙柔声里是早就想好的应对之词：

“如果你非要这么说，纵遥，我无可辩解。为心爱的男人生个孩子，是每个女人的梦想。”

“心爱？”秦纵遥嗤笑，修长手指拾起银叉，玩世不恭的挑起一根意面，冷漠看着它在半空中来回摇晃：

“那我很有兴趣知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爱我的？”

“第一次见面。”

房芳很快作答，可是，这种时刻要提及何尽欢，多少有点不舒服：

“你去学校北门接尽欢，我和白玥去送她。你跟我握手，当时我就想，这个男人要是我的男朋友，该多好。”

那个夜晚的细节在脑海里纤毫毕现，想起尽欢那天晚上又傻又萌的诸多表情，他的心像没在温泉里，滋润而温暖。

“我凭什么相信，孩子是我的？”

她就住在双子楼的对面一幢里，可是，两人相见困难，最近几天里，连偶遇也没有，当真咫尺天涯。

想到这里，秦纵遥的语调益发冰冷。

“我……”房芳语塞，随即媚眼如丝的看一眼，垂下眼睛，低低道：

“我和你是第一次。而且，纵遥，你那天看到了床单上的血渍。”

“你是处女……”仿佛再也没有食欲，秦纵遥随手将掉着意面的叉子扔到桌上，冷酷无比：“并不代表孩子是我的。容我提醒你一句，就算我再怎么放纵，再怎么不管事，截止到目前为止，我还是堂堂秦氏集团掌权人，在未来更是唯一的继承人，你应该知道，无论是我父亲，还是我，都不可能允许混淆血统的事情发生。”

他说的未来，其实正好是房芳想要的未来。

她抬头，毅然迎上他冷漠得近乎冷血的目光，冷静道：

“我明白。像秦家这样的门庭，不可能接受也绝无法容忍血脉混乱。所以，等孩子再大些，我可以接受DNA检测。以前在学校，我听生物选修课的老师说过，现在国外的技术，已经可以做到从母体血液提取婴儿DNA序列排列，这样的事，根本做不得假。纵遥，不管你信不信，除开你，我没有过别的男人。”

或许是自己的坚定与坦诚打动到他，房芳感觉到，秦纵遥的脸色缓和几分，不过，语气仍是冷漠又抗拒的：

“假如，我不想要这个孩子呢？”

血色瞬间在脸和唇上退去，没想到他会讲出这么残忍的话。

卢大哥不是说过么，他想要个孩子。

搁在大腿上的双手握紧成拳，她的牙齿啃噬进下唇，良久才松开，轻敷粉液的面庞涌出莫名的决绝和坚定：“不管你承不承认他，我必须保护他，这是身为母亲的责任和担当。纵遥，他是一条生命，不是其它东西，就算……你离开我，不要我了，我也会留下他，好好照顾他，他是我的血肉，也是我和我爱的男人共同孕育的结晶。”

她说得坚定又伟大，微带呜咽的嗓音里更是满满爱意，若非早清楚她是个什么样的人，秦纵遥觉得，自己或许真要信上几分了。

嘴角轻扬，他淡淡一笑，不置可否，端起红酒杯一下又一下的摇晃。

见他似乎陷入了某种思考，房芳的紧张愈发浓厚，最坏的念头缓慢发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