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疾风知劲草，板荡是忠臣。”在生死存亡的时候，才能认清楚谁可靠，谁是小人。

张鲁坐镇汉中二十年，自认为对待手下都很不错，也认为大家通力合作，将汉中治理的井井有条十分和谐。

但料不到现在危亡在即，这杨雄，姜元二人已经等不及跪舔新主人了，居然杀了章水，威迫他投降。

“你，你,你们。”一时间张鲁怒上心头，伸出右手来指着这两个叛贼，说不出话来。姜元有些羞愧，微微低下头来。

杨雄却是坦然了许多，对张鲁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师君大势已去，还是快快的投降较好。”

张鲁脸色更加铁青，胸口剧烈的起伏，浓烈的喘息声仿佛是破风箱的声音，十分刺耳。

不过这满心怒火，最终也化作了一叹，无力感浮现心头。他完蛋了，他麾下的军队，折损了大部分。

弟弟张卫被杀，麾下的六大重要臣下，四个被杀，两个叛变。连最仰仗的“鬼神之兵”也完蛋了。

可以说他完蛋了，他一手缔造的汉中道国完蛋了。他即将迎来新的主人，镇南将军刘燕。

而他现在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了，路被这两个叛贼给选好了。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张鲁的呼吸反而平稳了下来，然后从坐上起身。

“干什么？！”杨雄以为张鲁要有什么举动，立刻用剑指着张鲁，发出了一声怒吼。姜元的脸色也有些紧张。

在整个南郑，现在张鲁的威望还在，一旦让外边的人知道他们胁迫张鲁，他们一定死的很难看。

张鲁淡淡的看了一眼杨雄，说道：“我只是拿人口名册，汉中郡守的印信而已。”说罢，张鲁低下头来从身前案几上，取出了一卷竹简，然后从腰间解下汉中郡守的印信。

一手一个拿好。

“我答应你们，开城门迎接刘燕入城。但是在此之前，我要见一见阎圃。”张鲁抬头看向了二人，脸上有着浓郁的坚持。

面对叛变之后，他最希望见到的是忠臣。因为这一次投降刘燕，复活难料。或许这是见阎圃的最后一面了。

张鲁的心中叹了一口气。

阎圃才智出众，计谋多段。若是可以，姜元，杨雄是绝对不愿意让张鲁与之见面的，但如果张鲁不合作，那么他们的投降大计，便要横生枝节。因而考虑再三之后，杨雄对着姜元点点头，姜元也微微点头。

杨雄这才对张鲁道：“好，不过全程得我们陪着，路上你不准开口。”此时此刻，连师君这个称呼也被杨雄给省略了。

对于杨雄的不敬，张鲁倒也是无所谓了，淡淡点头道：“放心，我只是去见一见阎圃而已。”

见张鲁这么平静，杨雄，姜元二人倒也放下心来。然后，二人对视了一眼，杨雄留下看管张鲁，姜元则去调动亲信来“保护”张鲁去见阎圃。

准备妥当之后，姜元，杨雄二人这才“护送”着张鲁坐上马车。

阎圃乃是汉中重臣，他的居所距离汉中郡守府极近，坐马车片刻便到了。阎圃的府邸，姜元，杨雄来的次数不少。

但是他们仍然感叹一声，“真是好寒酸的府邸。”只见阎圃的府邸十分的一般，谈不上破败，只是非常的朴素，朴素的与阎圃的重臣身份极不相符。

而且二人知道阎圃的府邸不仅是极朴素，占地面积也极小，只是二进的院子而已。与他们这些重臣动不动四进，五进乃是天差地别。

从中也可以看出，阎圃辅佐张鲁坐稳了汉中，不是出于权势富贵，可能只是因为与张鲁的一段恩义吧。

当然，姜元，杨雄二人很快放下了心中的这份感叹，因为目前做正经事情要紧。因为阎圃府邸的大门关着，姜元便从马车上下来，上去敲门。

“咚咚咚！”敲门声刚刚想起，门内便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谁啊？”

“老张，是我，姜元。我带着师君来见阎先生了。”姜元熟门熟路，回答道。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从中探出一颗头来，是个老头，头发花白，满是皱纹，他先看了一眼姜元，再看到张鲁，连忙把门全部打开，冲着张鲁行礼道：“原来是师君驾临。”

在南郑，张鲁便代表绝对的威望，老张不过是个门房，自然不敢不敬。

杨雄对着张鲁使了一个警告的眼神，张鲁淡淡一笑，从马车上走下，对老张道：“阎先生呢？可是在午睡？”

说着，张鲁就打算向门内走去。老张却拦住了张鲁，面对张鲁惊讶的眼神，老张尴尬解释道：“师君恕罪，我们家先生早就下了死令，说是谁都不见，就算是师君。”

“不愿见我？”张鲁的一只脚已经迈进去了，但却生生的止住了，脸色不由变得惨白，整个人的精气神仿佛被抽干了一般。

“哎！”叹了一口气，张鲁最终还是没有为难老张，十分落寞的坐回了马车，道了一声走吧。

姜元，杨雄自然是巴不得这样，连忙命车夫启程，一行人便返回去了郡守府。

“是我对不起阎先生啊。”马车上，张鲁叹息不止，悔恨不止。记得当初张卫去追击刘燕的时候，阎圃曾经极力反对。

恐怕当时阎圃就已经预料到现在的局势了吧，所以才闭门谢客。悔不该当初，不听谋士之言啊。

怀着无比的会很，张鲁回去了郡守府。

阎府门外，老张站直了身体，看着张鲁的马车消失在了视线范围内，这才折返了回去。

来到书房，老张在门口停下了。冲着书房内躬身道：“先生，师君来了，又走了。”

书房内，阎圃正弯着腰写字，闻言手中的笔生生顿住了。停顿了片刻，这才又开始写，只是动作到底是有些不完美了。

阎圃问道：“师君的表情怎么样？”

老张不知其意，但仍然回答道：“不太好的样子。”

阎圃的手再次顿了顿，写的越发的凌乱了。叹了一口气，问答：“除了主公来，还有谁一起来了？”

“是姜元，杨雄二位大人。”老张知无不言。

“他们二人有什么怪异的地方吗？”阎圃沉默了一下，再次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