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烛火明亮，满室温馨。可是此时此刻气氛却是如此窒息冰冷。

萧应禛看着床上费力说话的纳兰韵，眼底终于流露凄然。

是真的无力回天了。

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她的心里已经没有了生之期待。她已经行将就木。

“韵儿，我们不说了。睡吧。”他柔声劝道。

纳兰韵的眼中依旧是茫茫然一片。她张了张口，苦笑：“不说就来不及啦。禛哥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她说着要吃力凑到他身边。

萧应禛一把扶住她。纳兰韵绵软的身体靠在他胸口。她那么轻，犹如羽毛。

“禛哥哥，我告诉你你……其实……慕神医……我是我故意让你请的。”她眼中有奇异的光，看得萧应禛震得良久无法回神。

她凄然一笑，眼底有疯狂：“总之我要死，死在禛哥哥面前总比一日日我让你厌了我才好。”

她柔声问道：“禛哥哥，你永远都不会忘记我了，是与不是？”

他定定看着怀中的倾国倾城女子。

第一次，胸中情意纷纷化成冰刀霜剑直刺胸臆。

……

“轰隆”夜半殿外雷声隆隆，安如锦被雷声惊醒不由睁开眼看着外面风吹树摇。如今已是深秋近冬季，这样的暴雨很突兀。

她一时了然无睡意，不由披衣下床。

今夜是秋荷值夜，不过她向来不愿意深夜打扰贴身女官休息。她悄悄出了寝殿外，外面雨疏风骤，天地一片乌压压的。

她忽然想起在天牢那暗无天日的日子。

每日每夜都是这般，昼与夜都颠倒，正如白与黑都已分辨不出。她在宫檐下慢慢踱步，愁思不散。

今夜虽然求了常何在，得了他的保证，但是就怕万一那一天自己身份被揭穿，常何在恨她骗她又如何？

她可以相信常何在不论何时都可以为她讨得傅家一案的清白吗？

“唉……”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哗啦”一声，酝酿了一日的雨骤然下了下来。天地一片水雾茫茫。她看着漫天的雨出神。忽然远远走来一道黑影。

她愣了下，以为是什么宫人。可是那人身形挺拔，披雨而来，越走越快。

安如锦愣住，等她看清楚来人时顿时结结实实惊到了。

是萧应禛！

是皇上！

她瞪大眼看着他穿过雨幕而来，仿佛是从世界的另一头走到了她的面前。

“皇上？！”安如锦不知如何说。

此时天上冷雨如瓢泼，萧应禛浑身上下都已湿透。可是他面色如晦，神色冷得犹如冰一样。

安如锦被他的样子吓坏：“皇上，你怎么了？”

萧应禛此时仿佛才看见她。他沉默了一会，淡淡道：“没什么，朕忽然想到你这边歇歇。”

安如锦此时已没有任何睡意。她连忙拉着萧应禛入了寝殿。

寝殿一下子灯火通明，宫人忙碌起来。安如锦伺候着萧应禛更衣梳洗。他只是沉默任由她伺候，宫人们睡意未消，但是一个个却战战兢兢——谁都看得出来今日的皇上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