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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回 生病神医与杀人仵作(下)(2 / 2)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若是出手,携着雷霆之势,必须一击致敌。

否则对自己很不利。

释道安也在等着,不仅是调整自己状态,更是在这座火山下寻找爆点。

自己绝对接不住那火山引爆后那喷薄的岩浆,也无法接住那水崩江流的澎湃水势。

他只能等,等火山喷发的一刻,等江流暴开的那一瞬。

做那岩浆中的不动的顽石,做那水流中随波的叶子。

借势引力,随波而动,方可破了对方锐气。

等待是一件很折磨人的东西,因为你不知道等待的东西什么时候会到。

也许一瞬,也许一盏茶,也许就在你转身的时候。

高手相争,不仅拼的是招数,不仅拼的是精气,而是拼的一种势。

这种势,既包括自身的精气神,也包括对环境的掌握,对自然的感悟。

忽然释道安开口问道:“我见过你的刀法。”

崔景仲缓缓说道:“我没见过你的刀法。”

“我不想动手。”

“可我想动手。”

“我没有动手的理由。”

“可我有。”

“什么理由?”

“从没有人见过我的左手刀。”

“一个也没有?”

“没有。”

“若是我说我不会说出去的呢?”

“只有死人才不会乱说话。”

“这么说来就没得聊了?”

“本来就没得聊。”

释道安不在问了,崔景仲也不在答话。

忽然释道安动了,身子侧向飞了过去,向着左边的那个菜摊。

可崔景仲并未动,甚至连看都未看释道安一眼,就像根本不知道这么回事。

释道安落在菜摊前,向崔景仲一踢,摊子向着崔景仲砸去。

白菜,萝卜统统砸向崔景仲。

弯刀出,刀光起,一片月色朦胧。

释道安身在这刀光中才真切体验了这月色的风景。

就像秋天,庄家等待收割的月色中,有那么一弯月划过。

这月并未美丽,而是在收割。

不是在收割庄稼,而是在收割生命。

秋是丰收的季节,却也是冬天的开始。

万物始终。

释道安身形一晃,却依然晃不出这月色。

如影随形,若影相随。若跗骨之蛆,驱之不散。

释道安忽然发现,这月色中的刀光总是带着一点点的弧度刺向自己。

而这弧度却总是能在某个时刻做出一个奇异的震动,然后刀势就变了。

崔景仲的弯刀早已出鞘,却依然无法刺中这个年轻人,每次都是恰好躲过。

这个世上没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情,多了就是必然。

崔景仲忽然刀势变了,开始变得飘忽,仿若在这月色中加进了那弥漫的香气。

月色醉人,香气迷人。

弯刀每一次挥出总是砍向年轻人的身体的死角,可是却总是在欲击中时变得模糊。

崔景仲的心中一紧,瞳孔微缩。

这是个懂刀的人,甚至比自己更懂,所以连自己的刀法亦能看得清。

这是懂身体的人,甚至就像自己一样,对身体的构造十分敏感,所以能够躲得过弯刀。

这是一个聪明的人,甚至远比自己聪明,因为这年轻人已经算到了自己的气势已歇。

刀光四起,忽然大作,弯刀中月色使人陶醉。

释道安的手终于握在指尘刀上,终要出鞘。

这月色中忽然变得清冷,仿若严冬。

秋去冬来,秋尽冬始。

万物的律动,自然的规律,终究无法改变。

即便这弯刀若秋的收割,可依然改变不了冬的来临。

冬始,风起,雪临。

忽然之间释道安刀竟然仿若西门小雪的剑一样,竟然满是寒气。

朔风飞扬,大雪纷飞,天地肃然。

淹没了这月色,遮盖了这香气,消散了这刀光。

两相交击,瞬间分离,两人收刀而立。

高手相交,胜败一瞬,一招足矣。

未胜未败,不胜不败,谁也没有占到优势。

释道安和崔景仲就这么站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街上仍然寂静无声,可是却出现了一个乞丐,破衣烂衫,蓬头垢面。小乞丐却好像没有看到两人似的,直接走了进来,走到了两人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