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不安夜。

趁着夜色，炼制起死回生丹的大夫收拾好行囊，带着一家老小从后面悄悄上了一辆骡车。

“爹，我们好好的为什么要走，我们要去哪啊？”孩童背着小小的行囊，眨着大眼睛问道。

大夫摸了摸他的头发，“好孩子，别问，跟爹娘走就好了。”

孩子虽然不懂，但还是点头嗯了一声。

走了大半夜，孩子趴在母亲的怀里睡着了，女人这才忍不住问：“到底出了什么事了，怎么走的这么匆忙？”

大夫习惯性地捋了捋胡须，有些担忧道：“邵国公其实应该死在那个找我诊治的那天，但是他们拿你们的性命要挟，说是邵国公救不回来，我全家给他陪葬。”

女人惊愕地长大了嘴巴“啊”了一声。

半响后，她道：“可是邵国公不是好好的吗，今天还启程回皇城了。”

大夫眸中的深深惊慌和担忧掩饰不住，连声音都颤抖了，“我为了活命，为他配置了一副起死回生丹，这起死回生丹能让重病之人，身患绝症之人瞬间痊愈，和常人无异，但是药效只能维持一个月，一个月之后，神仙都救不回来了。”

月色洒进骡车，女人脸色惨白，木然地看了一眼怀里的孩子，捂唇流出两行清泪。

大夫看着骡车外空无一人的街道，面容好似瞬间苍老了十岁，他年幼学医的时候，师父问他，这个方子有何用。

他一本一十道：“可以让濒死的人完成还没有完成的愿望，好好度过最后的时光。”

师父摸了摸他的脑袋，意味深长道：“有时候，它还能救命。”

.......

晚宴在一片安稳中结束，没有厮杀，没有争抢，只有沈立一个人默默做出了最沉重的选择。

楚若珺和昭阳告别，刚要走，身后就传来了一声：“楚小姐请留步。”

接着，她就看到了连英微笑着的面孔：“楚小姐，能等一下吗？”

是沈颐......

她的心里微微泛起了一层波澜。

“那.....我自己回去吗？”她忍不住问道。

“楚小姐不必担心，属下可以护送你回去。”连英说着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陛下正在等着你呢，快去吧。”

“好。”楚若珺犹豫了一瞬间就点头了，和楚将军挥了挥手，就跟着连英走了。

他把她带到一处凉亭里，没有灯火，男人一只手搭在柱子上，另一只手随意地垂在一边，光线昏暗，他深邃的五官一半被隐藏在阴影中，显得晦暗不明。

楚若珺怔了怔，低低的开口：“殿下。”

刚说完，她就意识到自己叫错了，慌忙改口：“陛下。”

沈颐恍若未闻，继续看着水面。

她只好不说话，沉默地看着他。

以前每一次，和这个男人单独处在一起的时候，他们好像有说不完的话，可是现在，他却好像压根就没有意识到她的存在一般。

楚若珺的心里忽然涌起了几分复杂的滋味，让她的眼睛有些发热。

连英识趣的退了出去。

安静之中，反而让楚若珺想了很多，她再度低低的开口：“陛下，要是没什么事的话，臣女先行告退了。”

她刚往后轻轻退了一步，沈颐回头看了她一眼。

男人终于有所动作，漆黑而冷清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就这么走了，不和朕说点什么吗？”沈颐终于开口，示意她站到自己身边。

“我.....欠你一句对不起。”楚若珺沙哑的开口，“我不该不辞而别直接上了战场，是我自作主张，对不起。”

沈颐没有说话，然而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你当时娶了南安郡主。”她说完又意识到自己称呼错了，改口道：“不，是皇后，我一直陷在自己的情绪里，却忘了考虑你的感受，所以你有什么不满是应该的。”

黑暗中，男人忽然低低的笑了一声。

他没有说话，而是揽过她的肩膀，让楚若珺一阵愕然。

男人清冷的嗓音低低的响起，“没有了？”

“没有了。”楚若珺抿了抿唇，心里却愈发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