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化妆品并不万能。

一到片场，她就看到江聿琛皱着眉将自己上下打量。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纪微染下意识摸上了自己的脸，好几秒，她才发出沙哑的声音：“很……明显么？”

江聿琛眉头皱得更紧了，放下手里的东西，他直接把她拉到了一边：“你问我明不明显？你出门前没照镜子？”

“照了……”

看着她眼底遮都遮不掉的乌青，江聿琛心中划过什么。

“压力太大了？”没等她回答，他又沉声继续，“如果是压力太大，我建议你做个心理评估，如果是没睡好，那就尽快调整，接下来有多忙你应该清楚，我不想你身体撑不住。”

纪微染清楚他是在关心自己，他说得也对，她也知道自己最近情绪不对的根源，就是压力太大，一直没从那个角色里走出来。

可……

关于那个噩梦，不知怎么的，她总是难以启齿。

垂下头，她低声道：“我约了心理医生了，只不过她临时有事还没回来，等下周就……”

“找我大哥。”

话，被堵住。

纪微染当然知道他大哥是陆禹，尽管陆禹之前一直在国外才回青城没多久，可他的名气，他的专业能力，都是毋庸置疑的。

她其实清楚，在她之前那个心理医生回来之前，陆禹算的上是唯一一个能信任的了，她也知道，自己的情况最好不要再拖。

可……

“我……”

“怕会遇上三哥？”

淡淡的声音在头顶落下。

纪微染猛地抬头，在触及到江聿琛的眼眸时又慌忙移开，一副明显被说中心思的样子。

“不是。”她下意识的否认。

江聿琛盯着她，最后只能说道：“不用担心，他工作的时候谁也不会见，三哥也不会无缘无故去找他，你们碰不上。”

碰不上……

是啊。

纪微染忍不住想，的确碰不到，从那次医院后，她和厉佑霖已半个多月没见过了，除了他那发的那个微信消息，其他再无联系。

他就像……在自己生活中消失了一样，就像当初从深城回来后，两人刻意的避开彼此。

攥在一块的手指无意识紧了又紧，纪微染莫名觉得有点冷，而更多的， 其实是……难受。

明明，不该也不能这样的。

胸口阵阵窒闷侵袭，她努力克制着，低声道：“……知道了，我会去看的。”

“江导！”

不远处有人在叫。

江聿琛听到了，但他的目光始终落在面前人身上：“撑不住就早点去，我可以陪你去，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同样，你应该也知道，我的剧组，我不会想看到任何一个人拖累进度。明白么？”

“我知道……”

江聿琛离开了。

“微染姐，该去化妆了。”小唐过来提醒。

纪微染恍若初醒：“好。”

化妆的时候，她想了很久，最终还是拿出手机找到了先前心理医生的微信，问她大概还要多久回来，以及有没有其他靠谱的心理医生能介绍。

隔了半小时，心理医生才回她，表示自己两天后能回来。

两天……

纪微染想，她可以等。

于是，她没有再考虑找陆禹的事，她没有告诉江聿琛的是，自己不怎么愿意找陆禹的原因，除了他和厉佑霖的关系后，其实还因为……她在那一刻突然就想到了赵绾烟，想到了陆禹也是赵绾烟的医生。

睫毛扑闪，纪微染闭了闭眼，告诫自己不要再去想。

化完妆之后，片场准备工作也差不多了，于是，拍摄正式开始。

两天后，纪微染请了假去看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是她以前就接触过的医生，对她的状况多少有些了解，在听完她的话后，也表示是她最近压力太大，想得太多，又没从先前的角色中走出来所以才会如此。

两人聊了将近一个多小时，纪微染全程很配合。

或许是真的有用，在见面心理医生后的一礼拜，她尽管还会做噩梦，但次数相对减少了很多，自己的状态也在慢慢恢复。

只是，她还是会时不时的想到厉佑霖，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

纪微染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于是，她开始让自己忙碌起来，白天拍戏，没有自己戏份的时候就看剧本，或者和编剧聊聊，或者观察别人的演戏。

一连半个多月，她让自己忙得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更别提想那个男人。

慢慢的，她不再想到他了，噩梦也越来越少。

她以为自己在好转。

然而，好景不长。

噩梦转土重来，她几乎每晚都要惊醒，甚至，她开始从噩梦衍生到了有幻觉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