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佑霖盯着她。

“好。”最终，他哑声妥协。

华灯初上，黑色的迈巴赫在路上开得极快。

车内，说不出的安静。

纪微染坐在副驾驶，想到了今天在俱乐部时他说的一句话，他说，昨晚出了点事，其实昨晚贺舟在香港的时候也是这么告诉自己的，但昨晚，她没有信，今天，她没有放在心上。

但现在……

她隐隐猜到厉夫人的失踪或许和昨晚发生的事也脱不了关系。

心中说不出的担心，下意识的，她侧眸看向身旁人。

不是没有见过他脸色难看的样子，但都和现在不一样，他似乎在压抑克制着什么，甚至，她在眼中隐隐察觉到了……冰冷的恨意。

纪微染有心想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看着他，她到底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恰好，此时遇到红灯，车子不得不停下来。

纪微染想了想，伸出了手，覆在了厉佑霖的手背上。

……

“砰！”

酒杯被重重搁在餐桌上，厉母居高临下的睨着对面两人，眼中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和鄙夷：“滚！请你们夫妻俩从我眼前消失！现在！立刻！”

即便冷静，即便告诉自己不能失了气势，可从牙缝中硬挤出的夫妻两字，还是泄露了她的恨。

对面。

厉又风迅速帮周伊擦着脸上的红酒，脸色说不出的难看，胸膛起伏着，他终究没忍住：“乔乔！你别太过分！我们之间的恩怨……”

一杯红酒直接泼在了他的脸上。

厉又风呼吸一下滞住。

“又风！”一旁狼狈的周伊尖叫出了声。

厉母听得耳朵疼。

“闭嘴！”她恶狠狠呵斥。

周伊一张脸顿时忽红忽白。

“你……”

厉母冷笑：“我儿子的东西，你们想也别想！”话锋一转，她看向厉又风，眼中满满的都是厌恶，“谁都有资格来求我，可你，厉风，就你不行！你从来就没有尽过一天父亲的责任！你也不是他的父亲！我儿子的父亲，早就死了！死在了一场车祸中！你根本就不是男人！”

轻蔑扯唇，再也不想待下去，她转身毫不犹豫的离开。

“乔乔！”

厉又风下意识张口叫她。

可视线中，穆乔的身影越来越远，决绝如当年。

周伊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再开口，她的情绪已然有些失控：“你后悔了吗？”

厉又风回神。

他有些疲惫：“伊伊，别胡思乱想，没有的事，你知道我的心意的，别着急，我们会想到办法的。”

“可是……”

“会有办法的。”

厉母走出了餐厅。

她没有叫车，也没有理会偶尔旁人投来的探究眼神，她只是挺直了背，在马路上一步步走着。

一道熟悉又陌生的香水味钻入鼻中，她下意识转过了头，这才发现是一对应该和她差不多年纪的中年夫妻正从她身边经过。

她看到，那个男人很宠他的妻子，不仅牢牢的牵着她的手，还让她走在里面，一边走还一边嘱咐着什么，而女人听完，脸上满满的都是幸福的笑容，怎么掩都掩不住。

她恍惚了下，紧接着，记忆的潮水涌来。

这香水味……

曾经，她很喜欢很喜欢。

当年她刚刚和厉风结婚的时候，他送给自己的就是和这种差不多味道的香水。

她还记得当时收到礼物的自己有多开心。

后来，他死了，她痛不欲生，和他所有有关的东西都在折磨着她，其中就包括那款香水，有那么几年的时间，她碰都不敢碰。

可现在啊……

呵。

多么讽刺。

原来，这些年她守着的念着的爱情，不过是场笑话。

如果说昨晚他的那些坦白撕破了她所有的自以为是并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那么今晚，她彻底被恶心坏了。

她忍不住想，她当年为什么会爱上这么一个没有担当的男人？

为什么不能好好的在他的新加坡，一定要……

太多的问题在她脑海里回荡，仿佛同时又有太多的不甘在她血液里蠢蠢欲动，渐渐的，她觉得左心房那很疼很闷，几乎让她受不了。

她觉得，她需要找个没人的安静地方冷静一下。

被这个念头驱使着，她抬脚，失魂落魄的继续往前走。

她依旧是恍惚的。

以至于，她根本就没有发现，就在这时，正前方有辆自行车像是失控了一般径直朝她冲来。

“啊！让开！”

直到惊恐的喊声响起。

厉母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了异常，却已是来不及。

“小心！”

一道人影突然冲出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

“唔！”

闷哼一声，厉母彻底回过了神，这才发现，她和一个小姑娘摔倒在了旁边地上，确切的说，是她摔在了小姑娘身上。

她连忙站了起来：“对不起，你有没有事？”

“……没事，厉夫人，我没事。”时瑾皱着眉，有些狼狈，还有些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