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鞠躬，九十度。

诚意十足。

现场的快门声更频繁了。

霍嵘足足保持了一分钟的鞠躬道歉姿态，以至于直起腰的时候，差一点身体往旁边倒去。

“其次，犬子所做的错事，我们霍家，不会插手，更不会动用什么关系。不管法律如何判定，我们都毫无意见的接受，因为他做错了事，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请大家放心，也请大家监督。”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哪怕之前早就有了准备，但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还是难过的有些呼吸不顺。

他的声音更哑了：“最后，霍家，会捐出两千万做公益，每一笔款项的用途都会明白的公布于众，这两天的事，对不起大家了。此外，我会再亲自找三位当事人当面道歉，我们也会尽自己所能补偿。对不起。”

最后一个鞠躬，眼眶跟着湿润。

“咔嚓咔嚓——”

“霍总！您的道歉，是出于真心的吗？”

“您的意思，我们是否可以认为，霍东庭先生真的做了那些事？是这样吗？霍总？”

“霍总！据说霍氏如今震荡，此事是真的吗？”

“霍总！再多说一点吧！”

“……”

快门声，提问声，不绝于耳。

霍嵘恍若未闻。

直起腰，拒绝了助理的搀扶，他走下台，踉踉跄跄往大门口走去。

四周有保镖的保护和开路，所以没有记者能够近身。

霍嵘走的很慢。

没人知道，他走的有多痛苦，多无力。

短短两天，他像是老了十几岁一样，头发也白了不少。

霍家……在自己手上元气大伤。

他该怎么原谅自己？

半小时后，看守所。

霍东庭闭着眼睛坐在地上，哪怕身处牢狱，仍没有折损他的贵公子形象。

只是……

不知怎么回事，他一颗心静不下来，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身体里横冲直撞，而随着时间的流逝，那种不安愈发强烈。

就像……

蓦地，他睁开了眼。

不对！

奶奶……奶奶到现在还没传来消息。

难道……

眼底一闪而逝一抹阴鸷，蹭的一下，他站了起来，正要开口叫人，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几秒后。

霍东庭眼睛一亮：“爸？！你……”

笑意倏地僵在嘴角。

只因，从来对自己满意的父亲，如今眼神是冷的，更是……失望的。

“爸……”

霍嵘看着这个一向让自己骄傲的儿子，心情说不出的复杂，从前有多骄傲，如今，就有多失望。

眼皮颤了颤，他想到父亲的吩咐。

“东庭，”短暂的犹豫后，他沉声开口，“其实到现在，爸爸都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针对，甚至容不下他，你明知道，在我的心里，只有你和薇薇两个孩子，可你……”

“你的腿，五年前就已经好了，可你瞒到了现在，原因，我已经不想知道了。”霍嵘看着他，就像看他最后一眼一样，“你让我，你妈，你爷爷……都很失望。今天我来，是想告诉你一句话，你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你没有真的想通之前，谁也不会再来看你。今后……好自为之吧。”

霍东庭脸色一变，不敢置信的死死盯着他：“爸！你什么意思？！”

霍嵘没有回答，仿佛真的如自己所言一样只是为了说句话，说完，他就转身了。

“爸！”霍东庭猛地抓住了栏杆。

霍嵘脚步微顿。

他没有回头：“如今看来，你的确……不如他。胸襟，能力，甚至是手段，你不如他，这一次，你输得彻彻底底。”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他加快脚步，迅速离开。

身后，霍东庭浑身僵硬，呼吸粗重，抓着栏杆的手更是青筋毕露！

他不如霍清随？

他怎么可能不如霍清随？！

不可能！

“爸！”一贯温润的形象荡然无存，阴郁从骨子里散发而出，霍东庭的眼珠几乎就要凸出来，不甘大喊，然而霍嵘始终没有停留。

“砰！”

重重的一拳，他打在了栏杆上。

他拼了命的摇晃栏杆，然而换来的，却是一个女警察面无表情的播放了一段视频。

那视频……

赫然是霍嵘发布会全程。

他看到了……

不多时，怒吼声响彻看守所。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