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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1 / 2)





  随即,他走进了屏风后,雁翎的腿包扎好了之后,已经盖好了被子,但是,此时却只能趴着。

  床脚堆着一堆按压止血的白布,此时白布已经被鲜血染红,因为匆忙之故,被丢弃在了地面上,还未扫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飘在室内。

  听到了脚步声,雁翎睁开了眼睛,脸色苍白,额角却全是汗,想必是刚才痛出来的。她朝贺见霜笑了笑:“我喉咙好干,想喝点水。”

  贺见霜倒了一杯暖水,坐到了床边,雁翎却因为体位关系喝不了。贺见霜便找了个勺子,舀了一勺子的水,举到了雁翎唇边,轻声道:“喝吧。”

  到了下半夜,雁翎果然发起了高热,且来势凶险,烧得面红耳赤、口干舌燥,恶寒发热,头痛欲裂,甚至开始说胡话。明明是夏日的晚上,却生生要盖好几床被子才够,不然就冷得直发抖。贺见霜不言不语地忙活了一个半夜,喂水、捂汗、冰敷额头,到了下半夜,雁翎额头灼人的温度才逐渐降了下去。

  等彻底退了烧后,他喂半醒的雁翎喝了点安神的中药,便蹲在床边,轻声地哄她睡觉,眼中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温柔,低声道:“快睡吧,都快天亮了。”

  雁翎迷迷糊糊道:“我腿疼,胳膊酸……”

  贺见霜轻柔地搬动了一下枕头,给她垫了个舒服的姿势:“睡着就不疼了,伤口能好得更快。”

  雁翎闭上了眼睛,喃喃道:“唔,那你也去睡吧……”

  “我等你睡着了再走。”贺见霜温柔地拍了拍雁翎的肩膀:“起来后要找个师妹给你换身衣服,都湿了。”

  雁翎已经快睡着了,没听清他说什么,随口道:“哦……找你不行吗?”

  贺见霜怔住了,忽然手臂一重,雁翎已经不知不觉睡着了,头侧歪到了他的手臂上。尽管经过了一场不好的回忆,但此时她的嘴角却仿佛带着恬静的微笑入睡。

  等她睡着后,贺见霜坐在床边静静地看了她许久,给她掖好被子,又把凌乱的头发拨到耳后,看她的确是睡熟了,才起身退了出去,悄无声息地把门掩上了。

  回到自己房间,他从床底下翻出了一个长形的木盒。咔哒一声打开后,里面躺着一把通体漆黑的兵器。

  那是一把精巧的弩,和平常的弩不同,它呈流线型的身型十分狭窄,箭头箭身均漆黑,一看便不是中原人惯用的弩。

  贺见霜把这把弩拿了出来,挽起了袖子,缠绕在手臂上,轻轻扣动了食指,破风声传来,远处的一个花瓶应声而碎。上前去把那根箭拾起,贺见霜轻抚了一下锋利的箭头,眼珠仿佛有凌厉的阴鸷闪过。

  ——所有敢伤害他的东西的人,都该死。

  ☆、第43章

  当夜,月明星稀。

  燕山脚下的牢房内。

  说是牢房,其实也只是几间简陋的房屋。这牢房的设计只要保证犯人没法逃出就可以了,压根就没有什么规划和格局。

  今天,这帮贼人前半夜才被蒿山派等人押到这大牢里。合共二十多个人,分别被困在了两个牢房里,闹哄哄一片。

  对他们而言,是完全不必担心自己的处境的。因为头上有贵人罩着,所以,恐怕在这里呆个十天八天便能释放出去、重操旧业了。所以,哪怕已经被投入了牢房,他们也有恃无恐,有的在睡大觉,有的在大声聊天——反正吃几天牢饭就能走了,怕什么?

  然而,聊到后半夜,除了睡觉的人之外,这帮贼人逐渐发现——今夜的牢房似乎安静得有点诡异。两旁的铁栅栏里,往日都会断断续续地传出犯人们受刑后的痛苦□□声,今晚却安静得不得了。就连门外狱卒半夜常有的聚赌声也没有。

  烛火被风吹拂得明明灭灭,那群贼人的头子忽然睁开了眼睛,浑身不期然炸开了一股寒毛直竖的感觉,犹如被毒蛇盯上的青蛙。

  他蓦地起了身,扑向了栏杆,紧紧地盯住了牢房的走廊,如临大敌。旁边的人疑惑道:“怎么了,老大?”

  那贼头没说话,浑身肌肉却微微绷紧了。

  远处,一片漆黑的走道里,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很快,拐角处缓缓地走出了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蒙面男子,他的手臂上缠绕着一把通体漆黑的弩。黑纱挡住了他的下半边脸,只露出两道上扬的墨眉,一双昳丽冰冷的凤眸,是为冷艳绝色之姿。明明只身闯入,却一路无人阻拦。那信步走来的姿态,不急不缓,如此从容,仿佛他所处的不是肮脏大牢,而是皇城书房。

  待他看清了那把□□时,这贼头脸色大变:“西域弩?!”

  这种□□产自西域,极其有名,但不常见。往往只有和西域连通接壤的地方才有人认识。它精巧轻便,造价昂贵,制作也复杂,可毫发无痕地藏在袖子内,一扣动手指就能发射,直穿敌人喉咙,常被用于重要人物的自保或暗杀。它的优点不仅仅是轻便精巧,更在于那与之匹配的箭头——这种箭头哪怕没有涂毒,也杀伤力巨大。因为,它在插入肉内的时候,会自动旋转绞动一周,给中箭的人带来极大痛苦,往往见血封喉,杀人于一念之间。若伤的不是要害,取箭的时候也非常困难,医术再高明的医者,为了取出这种箭,也常常会把中箭者的一整块肉都剜出来,使人痛苦倍增,出血量也会比平常多很多。

  这男人早年是个地痞流氓,再加上这些年常在檀州西域两边跑,显然是个有眼色的。再说了,这弩一看就知道比他从前所看过的那些都还要精良。

  贺见霜这模样明显是来者不善,这男人沉声开口道:“这位少侠是要寻仇?敢问为何要寻我们的仇?我们与你无冤无仇罢!”

  见软话没用,那男人又换了一副嘴脸,外强中干地威胁道:“你可知道,你在这里杀了人,知府总会查到你的头上去,你是脱不了干系的。擅自杀害扣押在牢房的罪犯,也是大罪,是触犯了王法的!”

  “我既然敢在这里动手,便是因为我有把握——没人能查出是谁做的。”贺见霜轻笑一声,“即使是天道,亦难耐我何,更何况你说的王法?我只知道,人若犯我,我必十倍奉还——你错就错在,碰了我重要的东西。”话音刚落,贺见霜倏地抬手,扣动了弩!

  翌日。

  一大早,蒿山派便有人带来了一个重磅的消息——昨天晚上,那帮被他们闹哄哄地押送到知府手中、接着被关进牢房的贼人,竟然在一夜之间被全数干掉了。并且全是被□□射穿心口而死的,杀人者箭无虚发,均是一招致命。

  除了他们之外,其余的和这件案件不相干的犯人都没有大碍。而昨夜的狱卒则是被人劈在后颈,晕厥了一个晚上,今天也自行醒来了。

  由此很显然可见,这个杀手是单单冲着那帮贼人而去的。

  犯人在牢房内被杀是大事,一个不好就要追究到知府头上,此事必定要彻查。然而,调查过后,才得知杀害这帮贼人的箭,恐怕是西域所产的弩所配套发出的。这么一来,就很难根据武器去搜寻是谁下的手了。

  未免时间越拖越久,知府大人也只能草草定案,把杀手的身份归结为这帮贼人自己的仇家。

  与此同时,知府也加强了牢房和自己宅邸的保卫——废话了,有人能悄无声息地深夜潜入有多层看守的大牢,悄无声息地杀掉了那么多人,又悄无声息地离开——这件事对于他的震撼可是极大的——这不就意味着他的四周存在着能随时夺人性命的杀手吗?

  蒿山派等人一脸惊奇地听完了这件事,梅炎之沉思道:“西域的弩吗……”

  有人猜测道:“不会是我们自己人做的吧?”

  “我们这里又没有西域人,而且你们这帮小子,平时练功就这么不勤奋,你们有这个能耐,无声无息地潜入大牢杀人么?”余意清毫不留情地嘲笑道。

  那群小弟子哭丧着脸:“二师兄……”

  “那帮人罪大恶极,恐怕仇家也不是一般的多。搞不好就是他们以前的仇家听到风声,才连夜去报仇的。”秦柏下了个定论:“这就说明了恶有恶报,你瞧,官府治不了他们,总有正义侠客来替那群姑娘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