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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节(1 / 2)





  贺琳琳想说句不,好像也没必要,人家也不情不愿。

  她看看方春英,只得笑笑,“那···谢谢阿姨。”

  方春英笑道:“没事儿。”她看了眼俩人的背影,回头对妙妙母女俩笑道:“琳琳原来是我楼下的邻居,和卢昭关系不错。”

  妙妙说知道,她妈等方春英走到旁边儿去了问她:“你干嘛叫人家?你和她怎么认识的?”

  妙妙说:“卢昭那年过生日见过一回,后面去旅游又见过一回。”她一笑,“也是在超市遇见的。”她看她了妈一眼,认真道,“卢昭和我没戏,你别瞎凑对了。”

  她妈还说:“你怎么知道是瞎凑对!”

  妙妙声调冷淡:“但凡你对我有一点了解,但凡你和我聊过几回,就不会问这种问题。”

  她妈愣住了,妙妙没理她,转头看着刚刚俩人离开的方向。

  她这些年印象里一直很深的一个画面,是卢昭过生日那年,她坐在客厅里,百无聊赖地回头,从客厅多宝阁的间隔里看见了卢昭对着贺琳琳笑,屋里头是种暗亮,他们看起来极不真实,却又带着温度,俩个人像是一个人,比她见过的所有夫妻,或者任何有着伴侣名义的一对,都亲密。

  她那时候还不明白为什么,却忍不住很向往。

  时间会把这种亲密杀死吗?她忍不住怀疑。

  第75章

  “要不,你先回去吧?”贺琳琳看了一眼收银台前台的长队,回头对卢昭说。

  卢昭说:“不用,去排队。”他往队伍里走,贺琳琳跟在后头亦步亦趋地劝:“真不用了,我不买了,我把东西放回去···”

  她话没说完,卢昭就转身截过她手里提着的篮子,贺琳琳“欸”了一声,他两步就站到了队尾,她在原地踌躇了会儿,只得怏怏跟过去,站在了他身后。

  一抬头就是他的后背,跟堵墙似的,贺琳琳看着都觉得憋气。

  俩人一前一后的站了半天,贺琳琳想可能是她误会了,可能卢昭就是想花个钱,他全程一句话都没对她说,头也没转过来一回,一直拿后背对着她。贺琳琳当然不可能傻兮兮地可能盯着他后背看,她站后面玩手机,给许婷纤发信息,问她在干嘛,许婷纤过了半天,发了一张照片过来,问,“前排第三个人是不是卢昭?”

  贺琳琳抬头看了一眼堵在眼前的后背,又看着照片,回她“是”,回完信息她转去看处在照片中心的祝子嘉,想起他上次提到过要去b市某高校路演,估计他根本不记得卢昭了。

  “卢昭回来了?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你们联系了吗?”许婷纤追着问。

  贺琳琳回:是,不知道,没有。

  终于排到头了,贺琳琳把手机揣兜儿里,也不想再和卢昭客气了,省的浪费时间,他俩都是迫不得已,她看着卢昭付了钱,然后走到收银台外头,等卢昭把篮子递过来,她再说谢谢,就算完了。

  卢昭把篮子递给她,却没有让她有机会说出谢谢,他没话找话和她寒暄:“你还在b市。”贺琳琳接过篮子说:“对,我在b市。”一边说一边想,他不是知道吗?上次在婚礼遇见的人难道不是他?她又看了他一眼,卢昭也正在看着她,她还是能看见他眼神里的僵和冷,他像是从里面结了冰,也许是因为过了太久的冬天,他们最后见面的时候就在冬天,所以她后来每次想起他,他总是处在冬天。

  卢昭放开手,看着她的手握在他刚刚握过的地方,他怀疑那处还是冰的,她挪开了手。

  “你在b市做什么。”他问。

  贺琳琳说:“给人拍照。”她补了一句,“叶雪的婚纱照就是我拍的。”

  他说:“是吗。”

  贺琳琳说:“对啊!以后有生意记得介绍,你结婚的时候,我给你友情半价。”

  他们这才真实的演起了久别重逢的戏码。

  卢昭脸上浮起一个笑,说好,说谢谢你,这次倒是他先说谢谢,贺琳琳再和他道谢,然后离开。

  他回超市里找到方春英,陪她买了菜,和朱阿姨她们道别,回了家。

  方春英一句话也没问,卢昭第一次希望她问一句。

  问一问,他们聊了什么,问一问,他现在在想什么。

  他们分开之后三年,他没有回过家,卢桂平还是给他打生活费,他收了必须的部分,其余全部都退回去了,他在一家华人餐馆后厨洗碗拖地,餐馆招牌菜是左宗棠鸡,老板会在打烊后给他一点卖剩下的食物,因为他在周末过来给老板的孩子讲作业,老板告诉他,他的父母是中国人,餐馆开了几十年,老板讲中文有奇怪的顿挫,到了他儿子这一代则是一个中国字不认识,听他们聊天讲中文一脸惊奇。

  老板问卢昭为什么不回去过年,他拍着他的肩膀,拍得他腿打颤,说:“我一看就知道你是有家的人。”

  卢昭说不想回去,老板哈哈大笑,说:“不想回家的人不外乎两个原因,对故乡没有感情,或是那里有你要躲开的事情,你是哪一种?”

  卢昭说:“我两个都不是。

  他来的时候没有想过要留在这里,他以为自己迟早要回去,因为那里有人在等他,可现在等他的人已经不等了,他也许会在这里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买一所有草坪的房子,买一辆不错的车子,养一条狗,周末开车带家人去海边晒太阳,这么过四五十年,拖着个肿胀肥厚的心脏,躺在床上停止呼吸,他留在这里就会这么活着和死去,像所有人一样。

  这样的人生和他设想的其实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换了个地方,只是换了个人,他以为自己可以适应,可以接受这些变化。

  他手上裂开的每一道口子,掉下的每一块皮,都不会让他痛,但回忆会让他痛,画面和语言会让他痛,他禁止自己去感受任何痛。

  冬天是最难熬的,盘子里的油花浮在冷水上,黏在他手上裂开的缝里,反出彩色的光,里面好像有个好世界,从他的伤口上映出来了。

  他这么把自己箍禁住,又纵容自己去暴烈地恨,想过不知道多少回再见到她的时候要说什么,要做什么,可等真的见到了她的面,他却把设想好的一切都忘光了,想做的想说的,都是懦弱的,不能说的。

  卢昭躺在床上,开始一遍遍地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一切,今天所见的她的脸,和他在脑中临摹过数千遍的,还是有许多差异,对某件事物太熟悉反而会产生一种奇异的陌生感,他闭上眼,专心要把这差异消灭。

  贺琳琳一手香蕉一手手机,许婷纤打探个没完,全因为她刚才不小心坦白,在超市里碰见了卢昭。

  什么缘分!许婷纤比她还兴奋。

  贺琳琳:什么缘分,地方太小!

  许婷纤说:你们说话了吗?

  贺琳琳:说了。

  许婷纤听完,问她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