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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暴君第26节(1 / 2)





  鲁氏曾有意无意教导过嘉宁关于成婚后另一半的道理, 她不要求女子遵循三从四德,也不会支持女子离经叛道。夫妻之间,若能互相坦诚、扶持,彼此喜欢那再好不过。如若不能,最起码也要找个你看起来高兴、相处起来也舒服的人, 只要对方不是大奸大恶之辈, 如此共同度过后半生, 倒也不错。

  于嘉宁而言,赵王就是这样的人。

  嘉宁心底真正所爱之人唯有几个家人, 可她也从未想过永远不嫁人待在家中,这样虽然可以, 但嘉宁心底又不抵触成家这件事, 并无必要。所以在相处中慢慢了解赵王后,她也就打消了和离的想法。

  至于那场似是预兆的梦, 嘉宁心大地想,走一步看一步,车到山前必有路嘛。

  她和兄长的对话很快传到了赵王那儿, 他听闻后,倒无暗卫那种啼笑皆非的无奈感, 只是沉默许久。

  起初听到造、反二字时,赵王的确动了杀机, 但今日鲁微也来找过他,再想到素日种种,那点杀机也很快淡了。

  日常相处中, 有所感触的从来不止一人,赵王能够破例一而再再而三忍耐嘉宁,自然是因为察觉她心思简单而坦诚,偶尔的小算计也如稚童般,毫无提防的必要,令人自然而放松。

  如今再听到她与虞嘉言这一席话,却是情不自禁想到先皇与兄长的种种,若人人心思都如此简单直接,世间又如何会有那么多令人唏嘘的往事。

  便是冷漠如赵王,心中也不由划过一阵极淡的羡慕。许是羡慕嘉宁家人对她的爱护,又许是羡慕她能够摒弃那些杂念和诱惑,仅能专注于自己的一方小天地快乐。

  在许多人看来,这是傻气。但对赵王,这是福气。

  今夜无风,星光微黯,赵王屏退左右,踏过枯枝去了西院,老夫人正独居此处。

  流水轻淌,老夫人正蹲在竹漏旁盯看,望见赵王便高兴挥手,“王爷,王爷,快来。”

  赵王嗯一声,慢慢走去,“在做什么?”

  两个小辫子随老夫人动作四处晃动,欢快得不得了,“我在酿酒啊,以前大宝最喜欢我酿的酒了,他喜欢喝梨花酿,第一次就喝得醉醺醺哈哈大笑,还在那儿打醉拳呢。不像二宝,只会绷着脸,我怎么哄他喝都不喝呢,最后自己偷偷跑去尝了一口,结果直接醉倒在了酒桶旁边,哎呀害得我们都急死了。”

  赵王喉结微动,顿了好久,才略为沙哑地问,“大宝和二宝,是谁?”

  “就是大宝二宝啊。”老夫人奇怪地望着他,做手势比划模样,“他们长得可好看了,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子,个子也是高高的,二宝后来长得比大宝还高呢……”

  比着比着,老夫人不知道为什么就慢了下来,似乎看到什么画面,让她陷入疑惑。

  赵王轻声地问,“……他们在哪?我可以看看吗?”

  是啊,在哪儿呢。老夫人冥思苦想,连木桶接满水也不在意了。

  她不记得了,由于大脑受过伤再受了刺激,老夫人实际上什么也想不起来,便是偶尔想起的一点场景,于她而言也没有任何意义。

  赵王却仍记得清楚,当初自己和兄长一起在外祖母面前承欢膝下的场景。

  兄长性格比他开朗许久,豪迈而乐观,照他自己的话,他更适合当侠客而非储君。反观赵王,自小便生得沉闷,性格也很别扭,不大会主动亲近人,长辈和兄长皆以逗弄他为乐,时常叫他恼羞成怒……

  本是叫任何人都要心动的天伦之乐的画面,转眼却被一场大火代替。

  赵王赶到时,眼底只映入了熊熊火焰,连悲鸣哀嚎声都已弱不可闻。他愤怒、悲痛,想要冲进东宫却被父皇命人拦住,最后一把敲晕,再度醒来时,东宫仅余一片残垣。焦黑的尸体遍地,有些甚至尽数化为灰烬。

  他找到了兄长的尸首,和太子妃紧紧拥在一起,甚至看不出最后的神情是安详、解脱或愤怒、无奈。

  赵王就这样陷入回忆,但老夫人却在眨眼间忘了方才讨论的话题。她总是这样的,遇到想不通的事大脑会自动遗忘,这样她便又是个快乐的老小孩了。

  “王爷王爷,漂亮姐姐什么时候来找我玩儿啊?”老夫人扯着赵王衣袖,满是期盼,“她会好多好玩的东西,还会给我扎小辫儿涂好看的胭脂。”

  “很快就会来。”赵王这样温和地回她,顿了顿又道,“她不叫漂亮姐姐。”

  “那她叫什么?”

  “嘉宁。”赵王含了笑,“她叫嘉宁。”

  ***

  嘉宁在烛火下伏案,难得持笔慢慢写着什么,连每夜用来养肤睡觉的时辰已过都忘了。

  她的字很好看,不似承自哪派,倒像自成一家,潇洒而精致,重要的是,写来轻松。

  密密麻麻铺陈了三张纸,嘉宁细数起来,才发现原来自己这么富裕。地契店铺暂且不提,只那些金银珠宝、字画古董,她恐怕就能买下京城一条长街。

  这里面不仅有鲁氏给她的嫁妆,还有舅舅从小到大送给她的许多东西。

  鲁微给外甥女送礼不同其他人,其他顶多是珍珠绸缎之类的名贵小礼品,鲁微则直接送庄子、酒楼,送地,有一次甚至送了一座山。

  据鲁微说,那座山上盛产各种果树走禽,想到嘉宁爱美食,他便买下送给她。

  原来我也是个富婆了。嘉宁美滋滋地想,这么看来,她和王爷正好是权贵结合啊,王爷有权,她贵嘛。

  “还不睡?”不知何时,赵王悄然走入,把嘉宁吓了一跳,拍胸看他,有点儿茫然的模样。

  赵王顺手帮她拍了拍背,一扫纸张,明知故问,“写的什么?”

  “我个人的家产啊。”嘉宁思索了下觉得没什么不可以说的,便给他一一看,碰见简写的还要解释一番,末了不无骄傲道,“我是不是很富裕?”

  “是。”岂止是富裕,赵王想,比一些有封地的公主还要厉害了。

  鲁微着实有手段有眼光又大胆,短短十年间就将鲁氏商行做大到如此地步,给嘉宁的不过是九牛一毛,可见鲁氏商行本身可称富甲天下。

  不仅如此,鲁微此人颇有危机意识,把许多生意打散放在其他名下,更在他族和海外拓展了不少,不然生意做到这个地步,不引起皇家注意是不可能的。

  但如今,明面上他也只知鲁氏商行这几年在京城发展得不错而已,其余的,若非鲁微今日有意投诚告诉了他一些,他也想不到。

  嘉宁正眨眼,很有些犹豫地望着他,仿佛不知该怎么说。以她的性格,这倒是很难得的事了。

  赵王不动声色,问着,“还有何事?”

  “唔……”嘉宁实在没有这种“发善心”的经历,其实只要想到这么多亮闪闪的银子离她而去,她就心痛。可是又想到用目前这些去减少以后那些吃不着点心的日,就觉得很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