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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归宿(1 / 2)





  其实不想他们长大,但是岁月无敌,面对现实吧!

  失踪的妈妈

  恋儿是个傻大胆,但不管白天5怎么上天入地的闹腾,到了晚上,却是一定要找妈妈。她不是要妈妈陪她睡,或是给她讲个睡前故事,她只要要确定下妈妈在家里。她喊一声,妈妈能听见,会走过来问:恋儿,怎么了?她咪咪笑,很乖很乖道:妈妈,晚安!

  可惜诸航一年里总会突然失踪个一两次。

  恋儿问唐婶,妈妈去哪里了?唐婶说,你妈妈在上班。恋儿跑出去看天,她是知道上班、下班的。妈妈天亮就上班,天黑就下班。月亮都出来了,路灯也亮了,妈妈早就该下班了。她再问,唐婶无奈,让她问卓将去。唐婶是真不知诸航在干吗,但她知道在这个家,很多事情是她不该知道的,她把自己的事做好就行。

  也很奇怪,诸航一失踪,卓绍华也会跟着忙碌起来。他虽然每晚都会回家,却都是在深夜。那时恋儿已经睡着了。

  恋儿在床上滚来滚去,帆帆从外面走了进来。她小小声地喊哥哥,眼泪在眼眶里转,她说她想妈妈了。

  对于诸航的失踪,帆帆很有经验。他已经能从爸爸的反应里,分辨得出什么是真失踪,什么是假失踪。在他很小的时候,妈妈应该是真失踪过。那时,爸爸抱着他,会自信自语,眼睛里溢满了忧伤。他半夜醒来,看到爸爸在外面抽烟,整宿整宿地呆坐着。现在不是这样的,爸爸一点不慌,只是神色间有些疲惫,那是累的。他问起妈妈,爸爸说妈妈在忙。他说我能给妈妈打个电话么,爸爸说不太方便。然后他就知道,这是有大事发生了,需要妈妈去处理。这是假失踪。

  帆帆抱着恋儿,恋儿吃得太多,哪儿都是肉肉的,他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把恋儿抱起来。“妹,再过几天妈妈就回来了。”他安慰道。

  “几天?”恋儿虽小,可也是识数的,1-10没有问题。

  帆帆放下恋儿,出去捧了一堆报纸过来,还都是大报。恋儿咬着指头,崇拜地看着哥哥:“好多字哦!”她一个都不认得。

  帆帆把报纸翻得哗哗的,指着一处,读给恋儿听。“勒索病毒席卷全球,至少150个国家,30万名用户中招。中国部分用户也遭受感染,校园网用户首当其冲,大量实验数据被锁定加密,无法正常工作,影响巨大。”

  恋儿歪着头,小眉毛不知打了多少个结。“哥哥,没有妈妈。”她听得很认真了。

  帆帆合上报纸,解释给恋儿听:“有一间屋子,里面有许多宝贝,突然来了个坏人,把大门上的锁砸了,换上了他们的锁,不让主人进去。”

  “啊呀,太坏了,把他打出去。”恋儿向来嫉恶如仇。

  帆帆点点头:“妈妈现在就是在打这些坏人。可是坏人不会傻傻地站在那儿让人打,他们会躲起来。为了找到他们,妈妈只能悄悄地,不出声。”

  “像捉迷藏吗?”

  “恋儿真聪明。”帆帆亲了妹妹一口。

  恋儿咯咯笑了:“那恋儿也不能喊妈妈了,一喊,坏人就看到妈妈,他们就逃呀逃,到别的地方干坏事。”

  “嗯。就是妈妈现在看见恋儿,也只能假装没看见。”

  “妈妈在看恋儿吗?”

  “看着呀,她也很想恋儿。”

  “也想哥哥,也想爸爸。”恋儿一直很大方。

  帆帆笑了:“是的。把坏人一抓到,妈妈就回家了。”

  恋儿放心了,她打了个小呵欠,要睡了。她让帆帆把那张报纸留在她枕边,明天醒了,她要再看一遍坏人。

  帆帆给她熄了灯,回到房间,他上了会网,又看了看勒索病毒方面的新闻。妈妈应该已经找到了新锁的钥匙,很多系统可以正常运作了。但想抓到坏人,太难了。他知道这些人叫黑客。不记得他是什么时候听说了这个词,然后他发现了一个规律,在妈妈假失踪的日子里,这个词出现的频率会很高。他没有向爸爸打听,他自己买报纸,上网搜。有很多术语他看不懂,他就查资料。然后,他就慢慢地懂了,对付黑客的最好的办法就是你比黑客还要黑,也就是黑客里高手中的高手。

  当他的同学们炫耀他们的妈妈如何如何好,他就静静地坐在一边,嘴角噙着一丝笑。他们的妈妈是不错,可是能有我妈妈厉害么?他同时又有一点庆幸,幸好妈妈有爸爸看着,要不然,有一天妈妈以黑客为职业,这个世界还能太平么?

  卓绍华又是午夜才到家,换了衣服,先去看恋儿,看到恋儿枕边的报纸,再在帆帆房间里看了下搜索记录,他微笑走到阳台上,打了个电话。

  “首长,还没睡吗?”连着熬了两个通宵,诸航精神却是越来越亢奋。她现在找不着病毒的主,但她想着另外设计个病毒,再加一层锁,让那主主动找她来。

  “一会就睡。有点想你了。”

  诸航轻轻哦了一声,大概是从房间里走出来找了个僻静的角落。“我也想首长,想帆帆,想恋儿,想家里的床,想唐婶做的饭。”

  “我现在去接你?”

  “现在?”

  “反正主要问题已经解决了,其他的慢慢来。只要这个世界存在着,有些事情就永远无法根除,难道你还一直不回家?”

  诸航有点迟疑:“可是工作······”她刚搞了点眉目,要趁胜追击。

  “工作有我重要?”卓绍华慢悠悠地问。

  诸航连忙说道:“我这就收拾下,一会见,老公!”

  当帆帆和恋儿第二天起床,看到坐在餐桌上朝他俩笑嘻嘻的妈妈,都是一呆。“妈妈,坏人······”恋儿张嘴就问,帆帆拉住了她。她点头,知道了,坏人肯定被打跑了,但是这事要保密。

  “恋儿,怎么了?”诸航诧异地看着欲言又止的恋儿。

  “妈妈早上好。”恋儿响亮地说道。

  帆帆轻轻吁了口气,妈妈回来了,真好!

  我家妹妹成年了

  帆帆真不是妹控,主要是没机会。当恋儿在外面和人打架时,没等他出面,恋儿已经速战速决,十有八九是赢。偶尔输一两场,没事,下次继续战,直到赢了为止。至于学习方面,他喜欢的,恋儿从来不感兴趣。

  恋儿自小到大,就一个念头:想上天。

  在她很小的时候,她的天是屋顶上那一块地。没有人教她爬树,她可能是自学成材。一个夏日的中午,她不知怎么的就上了树,非常顺利地从树杈间,跃到了厨房的屋顶上。在厨房洗碗的唐婶听到屋顶响,跑出来一看,魂差点吓掉。那天中午,整个警卫班都出动了,卓绍华从会议上急急赶回来,诸航上课的中途跑出了教室,邻居们也纷纷从午睡中惊醒,一个个仰着头,看着屋顶上烈日下被瓦片烫得脚趾都曲起来的小人儿。小人儿最后被警卫抱了下来,还很不服气,似乎她是怎么上去的,还要怎么下来。

  诸航第一次对恋儿动怒了,狠狠打了一通小屁屁。恋儿刚想向爸爸求救,一看爸爸也是铁青着脸,她紧闭着嘴唇,硬是一声没吭。但晚上,她在帆帆的带领下,乖乖地向爸妈认错,并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但她强调了一句:是不再爬屋顶。上天,她还是想的。

  恋儿十三岁那年,国家宇航局举办了一个活动,在隔年发射的载人宇宙飞船中,不仅有四名航天员,还有一位中学生,一位社会人士。他们将在太空飞行三十天,并将在空间站上进行一系列实验。中学生就在全国近六千万的中学生中甄选产生。这个消息一发布,中学生们都沸腾了,但真正够到报名条件的人并不多。上天不是件简单的事,不仅对于身体有着严苛的要求,而且对心理、对知识的积累都必须达到变态的高度。即使这样,恋儿仍然所向披靡地一战到底,最终夺冠。不是所有的人都清楚恋儿的家庭背景,但也有部分人是了解的。没一个质疑卓绍华在这次活动中走了后门,而是小心翼翼地问:首长,您怎么舍得的?卓绍华苦笑,如果他能拦得住,恋儿连名也是不允许报的。可是从这个消息一发布,恋儿就像撒了疆的野马,拽都拽不回了。而在这之前,她已经为这一天接受过这样那样的训练,甚至能连着一周不做作业,就埋头啃各种专业著作。她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诸航说了句很接地气的话:天要下雨,恋儿要上天,随她去吧!

  恋儿是在隔年的秋天上天的,帆帆记得那一个月,家里的电视机一直开着,锁定新闻频道,随时准备收看航天员们在天上的情况。担心真的很多余,恋儿没有一点不适应,她可能就天生该生活在天上。

  从这以后,恋儿又上了几次天,一次是随美国宇航局的飞船去的,一次是受国际空间站的邀请去的。

  恋儿在全世界都出名了,不管是否爱好航天,谁都知道有这么一个少女航天员。

  有这样的一个妹妹,帆帆自然与有荣焉,但心还是会揪着,毕竟那是太空呀,如果发生意外,后果无法想象。如果可以选择,他还是愿意恋儿喜欢的是地球。尽管地球现在的气候越来越恶劣,但它仍然是银河系里最美的星球,没有之一。

  诸航也愁,她说恋儿这整天呆在天上,身边都是一群大老爷们,这要想谈个朋友,难道要找个外星人么?卓绍华笑道,你想太远了,恋儿才多大。诸航说,首长,恋儿去年就18了,成年啦!

  人真的很矛盾,没有朋友愁,当恋儿有了朋友,又愁。

  这个朋友叫瑞文,是美国的一位物理学家,年轻、英俊,他和恋儿是在国际空间站认识的。不知是不是年龄相近的缘故,两人很谈得来。这友情发展得很快,当恋儿从空间站回来的时候,他也跟着来了中国。

  那天,恰好是首长和诸航与康领导夫妇第一次正式见面。帆帆本来还有点担心气氛尴尬,毕竟康领导是卓绍华的下属,突然坐下来家长里短地聊,很诡异。幸好瑞文在,所有人的焦点都转向了他。卓绍华是审视,诸航是探究,康领导则是看戏,白雁是好奇。康雨漪呢,则像个小迷妹。帆帆看着这一切,有些无语。

  瑞文却没有一点不自在,谈笑风生,好像他和恋儿是青梅竹马,一个月里有二十天是在卓家蹭饭蹭大的。要不是帆帆适时拦住,他连酒店也不想订,直接包包一背,就想跟着去卓家。

  帆帆把瑞文送去了酒店,回到家,爸妈都在客厅坐着,恋儿不在。

  卓绍华皱着眉头问诸航:“你黑了恋儿邮箱后,有没把她所有的邮件都看下?”

  诸航摇摇头:“窥探别人的隐私是无耻的,哪怕是我的女儿。”

  卓绍华默默看了她两秒,把目光转向帆帆:“帆帆,你是哥哥,你觉得瑞文和恋儿是哪一类朋友?工作上的?还是男女方面的?”唉,人家说生个女儿,45年不太平,果真如此呀!

  帆帆挑了挑眉:“我不太确定。但我有办法打听到。”

  “去找瑞文?”

  帆帆神秘地笑了笑:“不。”

  帆帆敲门的时候,恋儿刚洗完澡,一头利落的短发,也不吹,甩了甩,等着自然风干。

  “哥,进来呀!”恋儿看着站在门外的帆帆。

  帆帆想起恋儿刚出生时,从手术室抱出来,那么小,窝在妈妈怀里,他站在一边看她吃奶,心里面觉得她很丑,可是又觉着好可爱;恋儿刚学会走路,把花园里的花揪得七零八落;他和妈妈去港城,恋儿也想跟着,第一次说要学写字;她在幼儿园里闯了祸,被妈妈领回来,一脸的无所谓样······一幕一幕地闪过,帆帆叹息,时光怎么就流逝得这么快呢,他的妹妹真的大了,都要谈男朋友了。唉,伤心。

  “妹,累不?”帆帆在恋儿面前坐下。

  “不累。出去跑个一万米完全没问题,去不?”她还激将他。

  帆帆刮了下她的鼻子:“知道你体力棒,不用证明了。”他顿了下,可能是顿的时间过长,恋儿眨巴眨巴眼睛,询问地看向他:“哥,怎么了?”

  “妹,你有没想过,假如妈妈没有和爸爸在一起,没有生下你和我,她现在会怎样?”妈妈,抱歉,拿你来当反面教材。

  恋儿不再是以前找不到妈妈就不肯睡觉的小女生了,她知道自己的妈妈从事的是什么工作,有着什么样的能力。“她大概会是世界上最最顶尖的黑客,天马行空,纵横四海。”

  “她现在呢?”

  “从良了,不,改邪归正?”恋儿咧嘴,不好形容。

  “我一直觉得,妈妈的天性里是极不愿被束缚的,现在的工作她不一定很喜欢,也不是最合适,但她做得很开心,很幸福,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和爸爸在一起。她爱爸爸,所以愿意做出一点牺牲,作出妥协。爸爸的职务,注定了在很多方面都不能随心所欲。我们作为他的孩子,也是如此。”

  这个恋儿从小都懂,无论是上学还是上天,别人都能随意地谈论自己家里如何如何,她却只能倾听。“比如呢?”她看哥哥的样子,好像不是为了说明这一点。

  帆帆耸耸肩:“比如我们谈朋友,不一定非要门当户对,但肯定不能考虑找个外国人。你知道我们的恋爱和婚姻都是需要政审的么?”

  恋儿下意识地坐正了,小脸绷着,连呼吸也放轻了。“哥哥和囡囡姐姐交往,不是因为相爱,而是因为政审好过么?”

  帆帆笑了:“确实政审会很容易,不过我运气好,我对她一见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