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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1 / 2)





  “不是因为她。”裴懿晃着杯中酒,将里面的月影摇得支离破碎。

  “那是所为何事?”魏衍感兴趣道:“竟能让你裴懿苦闷至此,我还真得洗耳恭听。”

  被自己一手养大的小崽子反咬一口这种丢脸的事裴懿说不出口,他皮笑肉不笑道:“能让我苦闷的事情多了,你若想听,我可以给你讲到明天早上。”

  魏衍勾唇一笑,道:“你既不想说,我不问便是。不过若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只管开口。”

  裴懿没说话,和魏衍碰杯,一饮而尽。

  过了许久,裴懿突然道:“帮我找个人。”

  魏衍道:“商者无域,相融共生。我魏家世代经商,关系网遍布各国各地,三教九流,五行八作,无所不包,帮你找个人又有何难,你只说找谁罢。”

  裴懿本不想将魏衍扯进这件事里来,但他实在太迫切了,一日不将沈嘉禾抓回来,他便一日不能安枕。他知道魏衍人脉极广,手眼通天,若有魏衍相助,必定能事半功倍,故而他也顾不得旁的许多,只求能早达目的。

  “沈嘉禾。”裴懿沉声道:“帮我找到他,越快越好。”

  竟是为了那个仆从。

  这实在出乎魏衍的预料。

  魏衍心中千回百转,面上却不露声色,道:“既是找人,自然要有线索,比如他的出生年月、身世来历等等,将你能提供的所有线索尽皆告知于我,我保证一个月之内将人送到你手里。”

  听他如此问,裴懿才猛地意识到,他对沈嘉禾的了解竟微乎其微。

  默然半晌,他道:“我从未打听过他的身世来历,只知道他在十三年前以罪奴之身被押送入宫,原是要净身为监的,却被我要来收作书童,带回王府,之后便一直在我身边伺候。”

  “十三年前,便是昭文五年。”魏衍沉思片刻,道:“这点儿线索已经足够。对了,你作画功力如何?”

  裴懿道:“粗通而已。”

  魏衍道:“若要你画一幅沈嘉禾的画像,能否办到?”

  裴懿道:“我姑且一试罢。”

  魏衍唤人拿来笔墨纸砚,裴懿作画,他便在一旁自斟自饮,觉得寂寥,便又唤来乐师在旁抚琴助兴。

  潮平岸阔,风正帆悬,船行如箭,碧波重叠。

  冷月皎皎,夜风浩浩,琴声潇潇,人心寥寥。

  裴懿执笔挥毫,不消一刻钟,便停了笔。

  他瞧着纸上人,心中千头万绪,滋味难明。

  魏衍端着酒杯走过来,低头瞧了一眼,笑道:“子蒹,你实在过谦了,你这哪里是‘粗通而已’,明明是技艺精湛,这人像画得与真人几乎没什么差别嘛。”

  裴懿从未画过人像,若要他画别人,他定画不出,可沈嘉禾的脸早已镌刻在他的脑海深处,就算闭上眼他也能画得惟妙惟肖。裴懿面无表情地丢了笔,伸手将魏衍手中的酒杯夺过来,仰头一饮而尽,道:“我困了,先去睡了。”语罢,径自离去。

  魏衍的视线从裴懿离去的背影落到沈嘉禾的画像上,唇角慢慢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kkw的脑残粉no.1、我要和李易峰啪啪啪打赏的地雷。

  ps:明天的更新时间推迟到下午14:00。

  ☆、第15章 世子无赖15

  行在路上,不计昼夜晨昏。

  沈嘉禾从未如此高兴过。晴天高兴,雨天也高兴,瞧见路旁开着一朵野花觉得高兴,听见林中鸟儿唧唧喳喳也觉得高兴,总之时时刻刻都是高兴的。

  他十分庆幸遇到了魏凛,有人作伴比孤身上路要踏实许多。不过几日相处,他便发现他与魏凛性情相近,志趣相投,十分合契,颇有一面如旧之感。而且魏凛自幼便跟着魏衍游走于五湖四海,见多识广,博闻强记,说起山色风光、轶闻趣事来绘声绘色,娓娓动听,教人心向往之。沈嘉禾一开始只觉羡慕,渐渐地竟有些崇拜起魏凛来,不知不觉便会目光炯炯地将魏凛定定望着。任谁被这双眼睛看着都不会无动于衷,魏凛时常被他看得脸红心跳,恍惚觉得是那个辗转反侧寤寐思服的人正在深情将他望着。

  二人一直奔波在穷乡僻壤,一日傍晚,却途经一个小城,名叫燕陵。

  因为时辰已晚,再往前走怕是要露宿荒野,二人稍作商议,决定进城投宿。城虽不大,却颇为繁华。夜市临河而开,灯火煌煌,酒肆、妓-院、赌坊迎来送往,露天摊贩叫卖不绝,河上漂着画船,箫鼓之声凄凄靡靡,伴着婉约清歌,极是悦耳。

  魏凛道:“此河名澶,是湫水的一条支流。澶水横贯燕陵,客舟商船往来频繁,使得燕陵市贸徐徐昌盛,不出十年,便成为富饶之地,三瓦两舍[注]渐次兴起,浓酒笙歌,烟柳繁华,金粉荟萃,闻名遐迩,成了远近士庶文骚的渊薮之所,素有‘不夜城’之称。”

  正如魏凛所言,此间遍地繁华,宛如人间天堂,沈嘉禾为声色所迷,隐隐竟起了盘桓之意,想逗留几日,览一览这人世盛景。但魏凛已为他绕远路误了行程,他实在不好意思再耽搁他的追爱之路,便想着日后有机会再重游此地。

  二人寻了一间临河而建的客栈,要了两间上好客房,推开窗,便能看到如画河景。

  稍事休息,二人一同用饭。在魏凛面前,沈嘉禾片刻都不曾将面纱摘下来过,便是吃饭,他也只将面纱掀开一角,把食物送进口中之后再放下,虽然麻烦,却也无可奈何,若教魏凛瞧见他真容,他男扮女装的事情必然败露无疑。纵然败露了也没什么妨碍,他依旧可以继续男扮女装遮人耳目,但既从一开始便选择欺骗他,那便只能一骗到底,直到再也骗不下去为止。

  “云姑娘,”魏凛道:“时辰尚早,不如我们饭后出去走走,你意下如何?”

  沈嘉禾自然愿意,微笑点头。

  魏凛顿了片刻,忽然问道:“云姑娘,你可听过萧未雪挂帅的故事?”

  沈嘉禾闻言一怔。

  他那日在茶楼听到的那个女扮男装替父从军的故事,主角的名字正是萧未雪。萧未雪挂帅的故事在民间流传甚广,形式也很多,戏曲、小说、话本、诗词、民歌俱有,故而到了童叟皆知的地步。他也正是因为听了这个故事,才陡然生出男扮女装的念头。魏凛如此问,莫不是瞧出了什么破绽?

  沈嘉禾心怀惴惴,瞧着魏凛的脸色,微微点头。

  魏凛旋即笑道:“我在想,云姑娘何不效仿萧未雪?你也可女扮男装,既可以掩人耳目,躲避追踪,又便于行走,省去诸多麻烦。你觉得可行么?”

  沈嘉禾默默松了口气,又有些啼笑皆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