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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1 / 2)





  那剑,直奔马上的慧娘肩头刺去!

  慧娘也是本能,本能的一缩脖子,肩头有雪,甩起来打在她脸上,“啪!”又冰又寒又痛,积雪成冰,打在脸上如万针刺颊,慧娘马上醒了!

  不管身后这人功夫多高,慧娘却是乱军中杀出来的经验。大披风狂风般卷起,往后脱离身子,缠住那人的剑。

  多寒冷的剑啊,离人尺把远冰得肌肤上起一道道寒栗!往前一纵,由马头上跳下来,雪地本滑,人“出溜”入了马下!就见刀光乱舞如烟花中银蛇,刀后有人,人舞着刀,直扑入这偷袭的人!

  半空中看到,是个少年!

  白衣少年!

  他面容如珠,衣着如珠,处处有光泽。人用出群逸秀,秀雅过人来形容……用什么也形容,也形容不了。他天生有高山般的气质,露珠般的生怕一碰就没了。慧娘人跃上半空,才看到他形容,急急收刀,刀把子打在自己一侧身前,痛得一扬头,重重落下地。

  “哧!”呆呆站在雪中。

  叶词!

  她不认识叶词,却知道父亲萧大帅请了一个高人,是十六年认识的江湖人士,此人性高洁,年纪约在五十多岁左右!

  看对面那张光滑得深海明珠的面庞,才出弱冠的年纪。慧娘匪夷所思地问道:“你多大?”叶词撇一撇嘴,在慧娘收刀的时候,他也收剑!此时剑尖朝下,作了一个起手势,这势子分明是客气的,剑尖只对雪地。他笑如冰雪,又懒如北风中不愿意飘动的那一片叶子,有角有棱:“来,让我试试你的功夫!”

  “你……”慧娘狐疑,应该是友非敌才是!她马上心中一提,叶词杀的人全是张守户的人,很容易让人怀疑他与萧家有关系。此时战上一场,她不经意四面看一眼,叶词又淡淡道:“方圆近十里内,人都睡了!”

  仿佛和她的话相反,几只狗狂吠。

  “你看,再不动手,全醒了!”

  慧娘迅速地分辨他是敌是友,见叶词剑光腾龙般升起,如大霹雳粉碎这琉璃世界般,似带着十万金杵的份量,当空横卷而落。

  卷起的余雪,“嗖嗖”射向萧北和萧守,令他们两个人不能来救。

  这一刻,北风更狂虐,疯狂扫平屋中能撼动的东西。

  这一刻,雪更骤然地大,似乎配合着剑光,席地而来。

  萧北更急,急得眼睛都红了!他不知道叶词是敌是友,再说他动作也快!只听他最近京中名声,似乎正邪两不立。

  萧守避过风雪,堪堪在进了一步半!

  见少夫人在危急当中,双手握住刀柄,那姿势,好似握住长枪,萧家的枪法本能的出来!

  “当!”

  天地中只有这一声响!

  风雪皆震了一震!

  有片刻停往!

  刀光架住剑光!

  慧娘和叶词全不动,各自看对方眼前,只是剑光刀光胶着一处,似都不能再前进一寸。

  两个小厮没看到是怎么回事,不过松了一口气,急忙来救!

  “原来!”叶词只丢下这两个字,率先收剑,还入鞘中。对慧娘笑得还是风寒雪冷般,不过雪底风梢处有一丝暖意:“难怪你要穿罗衣裳!”

  慧娘先不回她话,侧耳倾听附近并无别人,只有梅花香不住在。再打量少年:“是你吗?”叶词漫不经心,还有几分顽皮耸耸肩头:“父亲老了,不愿意看俗人。”慧娘轻轻地笑了,微皱起鼻子,她对少年很有好感,诚心地道:“谢谢你,”又改口:“代我夫君也谢!”

  “不客气啊,我听到那三个人在商议,在哪里暗杀你们,当时本想杀他们,后来想不能震人。就闹市了喽。”叶词说得好似打一只蚂蚁。

  慧娘担心地问:“那你,在哪里存身?”

  衣角一卷,叶词头脸全被罩住,灰色补丁在雪中大如巴掌,再若小如布条,活脱脱一个小乞丐。叶词再现出面容,笑嘻嘻:“我白天很会要钱。”慧娘才要一笑,见她收起笑容,又淡如雪中冰:“刀饮恶人血,已经有九十九个,我要走了,父亲对我说,恶人杀不完。这世道,好人会变恶人,恶人也可以放下屠刀,也许下一刻他又是好人!”

  转身往风雪中去,雪在他身边落,因为衣洁白,落下也不能发现,看着雪似乎全然不敢落下,只飞舞在他发旁衣角,这一刻身影如春风中竹,极清爽。

  他走得不快,却很快消失风雪中。慧娘也完全从思念父母中醒来,内心有羞愧,带着两个小厮上马,飞快回到家中。

  那个荷包,在她怀里静静揣着。

  马到家门外十数步远,见门开了,淡黄而温暖的烛光透出。慧娘心生暖意,更对自己刚才无端陷落思绪羞惭,要是不小心让人看出来什么,不是白当这一回差使。父母亲的冤,进宫就能申明。

  夫君说,郡主再厉害,还能拦住皇上过年正旦不见百官?夫君说,十三,要把你打扮得压过郡主。

  她跳下马丢给萧北,急切地奔入门中。门后一双手臂接住她,搂入自己臂中,是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气息,抬头,见夫君面有责备,又夹着担心:“时间久了。”慧娘抱住他脖子狠狠嗅一嗅,再放开来认错:“十三错了。”

  “错倒没有,只是下次再利落些!”萧护带着慧娘往房中去,有东西安慰她:“你说的豆汁儿,羊头,爆肚,还有一碗冰,只是你先喝热酒再吃,明天肚子疼不许说。”慧娘讨好的笑,见房中灯烛更喜人,更后悔刚才问就问吧,不应该多伤心。

  等到宫中面圣过,对问夫君,把父母亲好好祭拜再哭不迟。

  她在军中养成的好习惯,天大的事,得先办最紧急的。

  一路进来,见窗户上都有人影子,知道是兄弟们或媳妇们在看。在夫君臂弯中的慧娘甜甜笑着,行过梅花采了一片在手上轻揉着,一时兴致大发,曼声道:“凌寒独自开。”她想到叶词。萧护轻笑出声,拍拍她手:“十三更香。”

  慧娘拧他衣角,不依地直到房中。水兰和小螺儿送来热水,若荷和秀兰也没有睡,送来烘暖的衣服。

  少夫人男装去作了什么,她们全不问。

  榻上小炕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吃的。豆汁儿散发独特的香,喜欢的人爱闻,不喜欢的人受不了。慧娘近两年没喝到,闻到就浑身汗毛孔儿舒服,手急急伸入盆中,就大喜:“快,再晚一会儿就冷了。”

  “有热水托着,”萧护没喝过,初也觉得闻不惯。见慧娘急头急脑的,笑她猴急:“全是你的,好好洗干净。”慧娘三把两把洗干净手,换好衣服冲到榻前,又停下来。萧护已坐对面,微笑:“怎么了?”

  见妻子从眼皮子下面小心看自己,拜倒自己膝下:“十三错了,不应该回来太晚。”萧护长长哦了一声:“那这好吃的,给别人的听话好人吧。”慧娘扁嘴:“别人家的听话好人,人家自己会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