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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聊(一)(3)(1 / 2)

闲聊(一)(3)

本来日子是在周而复始中度过的,这座小村庄像是一潭无风吹拂的湖水没有波澜,平静之中充溢着惬意与懒散,吃喝拉撒睡是最基本最简单的生活方式。当有一个泼辣的漂亮女子嫁到了这里来之后,如同素淡的菜肴里加进了各种调料,开始变得有滋有味起来了。无论是大人和孩子,人人都有了可以说笑的资料。为了打发这寂寞而无聊的时间,流言蜚语自然是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消遣噱头,百嚼不烂。

但是,猪嘴鸭嘴绑住了,人嘴是绑不住的!背地里,好事的男人们没事时就聚在一起,抽着自制的喇叭筒旱烟闲聊着,东扯葫芦西扯瓢,净是些非素既荤的事,说咸道淡,兴致勃勃,在这方面不比爱拉老婆舌头的女人们逊色多少。

这一天,几个人聚在一起在罗亘家的石头垒成的墙根下坐在木头上,说说笑笑咧大嘲。同时可闻着顺风飘来的酒糟香味,这香味是来自离着隔了两家的林桐家,林家是村里唯一一家开烧锅的,酿造的高粮酒很出名,远销于县城,和这里的大户伍家是亲戚,林家也是本村第二个有钱的人家。就是平时没钱买酒喝的人,只要是在这里吸上几口这香味,也是有几分陶醉感的。因为伍家和林家在城里都有人,所以关于“良民证”并不是什么难题,进出县城是来去自如。

时值阴历六月份,农活也不忙了。

上午的太阳,懒洋洋地在向高空移动,湛蓝的苍穹飘浮着几朵慵懒的白云,燕子成双捉对的在属于它们的天空走廊上翩翩飞舞。土街上有鸡鸭鹅在悠闲地散步,有条瘦骨嶙峋的黄狗在东寻西找,这闻闻那嗅嗅的,是在踅摸着可吃的食物,干瘪的肚子在急切中渴望着一次意外的能够填饱。

说来说去,有人就把话题扯到了愚夫和泼妇的身上了。于是,就津津有味的纷纷议论起来,让人猜测着,其中一人就有“鸭屁”朱乐,就听他摇头晃脑地说:“嗳,真是奇怪了嘿!你们说说看,他们结婚满打满算都差不多两年了,咋也不见泼妇大肚子,至今也没下个崽儿,这是咋回事嘛?!”

在他的手里头,拿着那个铜锣和棒槌在摇摇晃晃地摆弄着。他的嘴里说着有对柳杏梅嘲讽的话,可心里却又对她有着又恨又爱的滋味,他曾两次在那泼妇面前颜面扫地,不知却又为何因恨成爱了。想借这话题引起别人对她的讨论和看法,让心里舒服些。

体格不健壮的张启叹息道:“你想知道呀?那你得问他们俩去!别看愚夫五大三粗的,膘肥体壮,可肚子里没啥油水,现在不像他爹娘在的时候了,日子是越过越穷,还欠了一屁股两眼子的债!要说他们还没孩子呢,大概愚夫那玩意儿是个清水灌子,‘种儿’稀少吧!”

膀大腰圆的王三看了张启一眼,哼了声,嗤之以鼻地说:

“胡扯!你也是吃糠咽菜的穷人命,也不见你桌上常是大鱼大肉、大米白面的。以你的小体格儿跟朱哥半斤八两,像个蚂蚱似的,上秤都不能把秤砣撅起来,现在还不是儿女都可当羊放着了?这跟养娃有关系吗?那你‘种儿’咋就不稀呢?看看你家我嫂子那胖乎劲儿,再瞅瞅你自己个儿,好像你把营养都无私的捐献给她了!”

罗亘在一旁忍不住哈哈一笑。

朱乐就瞪了眼王三,朝地上吐了口痰,很不愿意地说:“少往我身上扯!”

长相英俊的秦连城不知羞耻地说:“要是他们愿意,我倒是愿慷慨捐献‘种儿’的,总比眼看着要断子绝孙好吧!这又何乐而不为呢?”

凡是见过泼妇柳杏梅的男人,只要是个生理正常的男人,无不垂涎她的美色的。

孟国安边卷着喇叭筒旱烟边笑骂:

“你小子这是裤裆里抓小鸡儿——扯蛋(淡)!痴人说梦,想得倒美,瘸着一条腿还有这不良居心呢?总爱吃着碗里的惦记着盆里的,一肚子淫心色胆!可也别说,愚夫那傻小子也算是艳福不浅了,能娶到个如花似玉的婆娘。就凭泼妇那俊俏模样,在咱村里子,就是大姑娘小媳妇堆里挑挑捡捡的也扒拉不出一两个来!就是伍家那六位大小姐,咱是不敢说长道短品头论足的。要是苗寡妇再年轻几年,倒是她俩可有一比。就是那个花蕊,别看小模样长得也不错,也会打扮招引人,可要比起来她也排不上班的。真是太可惜了,好汉无好妻,赖汉守花枝,好白菜都让猪给拱了,这是老天爷不睁眼呀!要是能天天把那样的媳妇搂在被窝里,这辈子也没白托生回男人!”

朱乐就笑着说了:“小心那是被窝里搂炸弹!泼妇她长得是好看,可她却是个扫帚星,来了不到一年,就克得公公离奇地死了,婆婆又疯了!她那么厉害霸道,应该是远近闻名了的一个母老虎,你就不怕她把你给吃了?你们看王三的脸上那挂的彩,现在还留着被泼妇挠的伤疤呢!”

其实呢,人有粉都爱往自己脸上擦的,自己不光彩的事从不愿对别人说。就他而言,曾遭到泼妇的几次羞辱,另外还有愚夫的三次教训,第一次是在三年前的大年三十那天,他差点儿被恼羞成怒的愚夫扔到井里喂了蛤蟆;第二次是在两年前,就是愚夫抓到一个日本特务的那天,他差点儿被一脚踹出粪蛋儿来;第三次是在去年,他与愚夫在村口相遇,本想戏谑几句,结果是被臭骂了一顿还挨了两个大耳刮子。总而言之,他在愚夫和泼妇的面前是没得着好,也尽办操蛋的事了,在记忆里好像活了这个岁数也没和光荣沾过边儿,这些都会让他记恨在心里的,甚至是连做梦都在想着寻机报复!

王三就摸了下至今带有两道伤疤的脸,仿佛那是刻骨铭心的历史教训,他窘迫地苦笑了下说:“我算是领教了,这女人要是发起彪来呀,比男人都可怕!不过呢,打心眼儿里说句老实话,我倒是挺敬佩她的,是个有烈性的女人,是那种一抓当间两头蹦的女人!”

秦连城右手晃动了下一条拐杖,左手拿着烟抽了口,把烟吐出来,眼睛紧盯着朱乐,咋着舌头说:“依我看呀,你们就别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的话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朱哥,你没少在俏寡妇面前献殷勤,把她搞到手了吗?”

朱乐苦笑道:“兄弟,不瞒你说,要不是你结婚早几年呀,凭你现在瘸着条腿,恐怕是要跟我一样同病相怜了!就那个俏寡妇啊,甭提了,她对我是屌不搭屄粱子,说什么这辈子再也不嫁人了,就守着儿子一起过了,我跟她没戏!”

秦连城的腿是四年前在山上采药材时掉下悬崖摔残废的,因为没钱没能去县城里的医院得到及时治疗,本以为养好伤就会好的,没想到却落下了后遗症。但一般的农活倒也是可以干,只是要比正常人吃力些罢了。另外,他心灵手巧,自悟的学会了扎匠,丧事用的车马人和花圈,谁家请他也会给俩钱的。村里的猎人兼采药,把采到的药材直接卖给本村收购药材杨家,就是伍元祖的二姑爷杨旭。

罗亘说:“男怕粘女怕缠,你就给她来个‘不到黄河不死心’,看她能逃出如来佛的手心去了?!”

朱乐摇头叹道:“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也不行,我这是剃头的挑子——一头热!她要是兔子;我早就用套了,她要是耗子,我早就用夹子了,可惜都不是!”

张启就说:“都说‘一个萝卜一个坑’,我看属于你的那个‘坑’真是难找!寡妇心计可高着呢,就是嫁人也抡不到你,你就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她就是再找一个,不说能和苗运昌能比个上下的吧,总也不能太次了。说句实在话,朱哥,凭你光棍一人,能把小日子过得还不错,要是有人嫁给你呀,也算是享福了。”

秦连城说:“你打算说个啥样的?柳叶眉,杏核眼,瓜子脸,樱桃嘴,小细腰,大屁股,大奶——”

朱乐窘迫道:“冲你说的跟天仙一样,我可没那福气,就别耍戏我了!”

张启接着说:“我舅他们营子有个就她呀,家里人四外托媒人,你要是愿意的话,不妨哪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