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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节 肇事者(1)(1 / 2)

第十九节 肇事者(1)

“上尉,在地道的台东铁板烧开始以前,您赶得回来吗?”

台东宪兵队负责车辆管理的上士在六个中高音喇叭里软声细气的时候,乔治上尉完全想像得出,这个身高一米九一的大块头双手握持话筒赔着笑脸说好话的样子有多滑稽。

中国人自古以来就有一套独特的说话艺术,上至封建帝王下至平民百姓,凡是不自绝于尘世者都浸染颇深。比如这位上士,不管他是否承认自己是中国人,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明明催促着还车,却绕着弯子说能不能赶回来吃烧烤。

晚上的确有一场聚餐。

今天中午,内政部警政署主任秘书兼台东县警察局局长洪海洋拉上宪兵特勤队指挥官老鹰上校、台东宪兵队队长铁良中校,提议以台东“治安强化作战联合指挥组”岛方人员aa制出资的形式,宴请以a军宪兵驻台东联络官k上校为首的a方同仁,搞一次旨在增进岛a双方友谊的非官方、小范围的聚餐。自诩中国通的k上校欣然应允,并表示“酒水我包了”。

a军宪兵驻台东联络处,名义上协助台东宪警强化治安、协调交通,兼查缉a军在岛人员不法事,实则密侦敌谍、监视当局,防止日暮西山的文独派与北京方面暗中媾和(尽管这样的可能性很小)。对此,岛a双方都保持着同一条战壕里该有的默契,维持当下微妙的平衡。乔治上尉在岛期间以其它身份做掩护,除了k上校以外,没人知道他是太平洋战区司令官的副官,如此关系微妙的聚会自然可去可不去。

从解除行动限制到布什号派飞机来接的这几个小时,对长年随侍司令官的乔治上尉来说是难得的闲暇时间。k上校也算善解人意,一个电话打到台东宪兵队,给他弄来了这台车和足够逛半天的油料。

说好的今天晚上一定还,怎么现在就催了?乔治越想越不是个味儿。

“偌大个宪兵队真缺这么一辆车吗?”

“我没有催促您当然,我义务为每一位长官准备好随时可用的出勤车辆。”上士模拟着a国人的口吻如是说,“您知道直到昨天为止,贵方的k上校都不得不征用那辆比塑料壳子只强一点的纳智捷。与上校的身份相比,这显然不太体面。”

“好了,8点整我接铁中校一起赴宴。”

“麻烦您了长官。”

乔治上尉挂断电话,变本加厉地猛轰一脚油门。

台东宪兵队缺的不是车辆,而是油料。从公投实施第二天开始,质量不如j军、数量不及a军的大陆潜艇的存在,使得岛内油料供给不得不基本依赖于a国军事运输司令部。可a国人的油不是那么好拿的,好不容易拿到手,还得随时提防假公济私的a国大兵上门打秋风。这听起来有些荒谬,但事实的确如此。a军内部对军事资源非公占用管控甚严,比如总统厄斯朱私人寄给莱布其海军上将的雪茄,因为涉及白宫和太平洋战区指挥中枢,必须通过防务快递局(见注)投递,内勤助理还得从总统的私人特勤开支里抽出一笔尽管数额很小的专款,按每支47美元计支付额外的资源占用费。

注:防务快递局隶属于军事运输司令部,负责秘密及其它敏感物资的运输。相对普通军中快递而言更快捷、更保险。

战时的台东死气沉沉,顺着夜幕降临,即将执行宵禁的街道已鲜有人影。眼看着难得的几个小时假期就此落空,乔治不禁有些烦躁。

前面是个路口,丝毫没有减速的悍马气势汹汹冲上去。

黑森森的巷道里突然爆出一声大喝,像在呼喊谁的名字。乔治下意识踩死刹车。

车刚刚停住,祖父留下的那支m1911已到了乔治手中。车头前,厚厚的防弹玻璃的另一边,站着一个人。

女人,一动不动。

黑暗中奔出一个男人,虽然看不清那张扭曲的脸上写着什么,但手中的长枪无须置疑。

乔治毫不犹豫地踩下了油门

19时56分,宪兵队长铁良没有把车辆管理员身上最后一把车钥匙插进跨下这辆巡逻用两轮机车。他往宪兵队操场外面平静的马路看去,似乎真把桀骜不驯的a国大兵的随口托辞当成了一回事。

“要不把车库里那台悍马开出来?”扛着上士肩章的车辆管理员有些不安地提议道。

铁良笑了笑,“说好的封存,怎么能说动就动。派给令狐迟的油料要不是挂局本部账上,我连那台装甲车都舍不动。”

“a国人也真是。”这位上士抱怨道:“航母上的飞机每天来来去去,像不花钱似的,偏就舍不得给岸上多配几台车。哪天把我们的油料储备用光,看谁来守台东。”

“王建川会守。”

“唉。这年头”

“行了,少抱怨几句。”中校打断道:“a国人真要弄垮我们,也用不着那么下三滥的招。如果我们连k上校手下十几人的车、油都供不起,那也不用混了。”

“老这样也不行啊,长官,您得到局里说说。”

铁良中校只是呵呵,没再接话。

这位管理车辆的上士是队里的老资格,台东事件发生当晚,故意弄掉几台重装车辆的钥匙,把自己送进禁闭室。总统府侍卫室少将次长带领装甲宪兵营先遣排接管台东宪兵队时,给了他“疾风知劲草”五个字评价。整编期间,队里的士官除了他和一个当晚溜出兵营的中士以外,或调离或免职或移交法办,无一幸免。此人大事不糊涂,就是小毛病太多,加上自恃护宪有功,平时怪话不断。但士兵思想工作毕竟是政战组长和士官督导长的份内事,身为一队之首、堂堂中校的铁良不至于在这种小事上拎不清。

“哎!还真来了。”

悍马的轰隆声闯入寂静的街道,凌厉的车灯刷亮实行夜间灯火管制的宪兵队大楼,可驶入大门后却变得温吞吞,宛如只见了主人的召唤兽一般,在停车区里老老实实左右挪移了几把,确保身上任一部位不跨线,才停车熄火。

事情反常即为妖,这番作派令心细如发的铁良中校顿生疑窦。

“很准时啊,上尉。”铁良摸着正好指向8点整的手表,向下车敬礼的黄皮肤a国上尉报以笑容。

“让长官久等了,请长官上车。”

在岛军中校面前,a军上尉也是上尉。纵然岛内当局日暮西山,铁良中校仍然是这座城市里最有权势的几个校官之一,所以乔治没打算摆谱。

铁良中校满意地“嗯”一声,把机车钥匙还给正像侦探一样检视车身的上士――这样显然不太礼貌,但铁良没有制止这位上士履行份内职责,只是冲乔治灿烂一笑,便坐到驾驶位后面的长官专席。

聚会在城北一个村长家里举行。乔治看了一眼导航,觉得时间充足,便使出司令官副官的基本功,把车开得四平八稳。

铁良颇为惬意地靠了一会儿,悠悠撑开眼皮,看着中后视镜里看似心无旁骛的“同胞”。

“乔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