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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节 各自为战(1 / 2)

第五十九节 各自为战

没日没夜叫嚣的攻击机突然如遁地下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可101空中突击师的攻击节奏并没有因此而有所减弱。

从尘埃一般悬浮在地表上的烟雾中望去,不管有没有子弹射来,总能看到那么一两条或者更多的身影在穿梭。起初还能通过喊话来识破敌我,但喊得多了,队伍里连个声带正常的人都没有。好在喉振式耳机和超短波电台还可以用,尽管来自空中和地面的干扰电波很强,但干扰电波本身也是电波,电波无法触及的盲区,干扰电波同样无法触及,只要外围地势足够高、彼此距离足够近,最基本的班组级战术通信还是可以保证的。

“四号台、四号台,你那边收拢到多少台?”

“两个d级、十二个e级,还有一个d级正在甄别。我这边的信道快满了,参谋长,得马上换一部可用的c级台来组网。”

“二号台、二号台,你现在到什么位置?”

“我们刚刚攻上去,又被敌人压下来了。现在位置很不好,最多只接上三个d级台的信号吃吃嘀”

“玛勒戈壁。”肖杨摘掉对讲机,爬出壕沟喊:“李雷!李雷!”

通信组网本来就不是司令部首长该做的事,肖杨这时才想到那个名叫李雷的上士。

李雷曾是lg师(“铁军师)cgi团(“叶挺独立团”,又名“红四团”)的上士班长,得过ed集团军“通信业务大比武”冠军,打过台中、围过彰化、进过高雄,绝对算上得是老兵,他在参加战区”通信骨干反干扰强化训练班”时被“台北101”部门相中,出任“林指”驻花莲工作队通信军士。

其实肖杨和李雷曾在同一所初中上学,是同届学生而且邻班,但这一点肖杨是刚刚才知道的。

肖杨连喊过两声李雷的名字后,站起来,迅速张望了一会儿,很快缩回去,又喊了两声,再次站起来这无疑是个危险动作,但远处不时炸开的炮弹和近处彼来此往的子弹,使得地表始终游动着一层不愿沉下、不肯散去的尘雾,非得站起来才能清楚地寻找到目标,而战斗中失去目标的战士反倒是最容易死掉的。

山岗下横陈于地的大树背后探出一个脑袋,先是谨慎地观察了一会儿,尔后高举手中的红色布条,飞快挥动。

肖杨把那支没剩几粒子弹的m4放在原地,双脚叉开,借助重力朝山岗下滑去。动作很滑稽,砾石和草木割伤的身体很疼,但这种疼痛感对于几天未能正常进食、饿得头眼昏花的肖杨来说并未持续太久。当下滑中失控的身体狠狠撞到那根失去生命的大树时,肖杨哼了一声,像落水的旱鸭般挣扎起来,挣扎的四肢让无力的身体终于又恢复知觉。一只手从大树的另一边伸过来,抓住他的武装带,将他拽离随时可能血溅当场的地面。

李雷掰开肖杨紧绷的嘴,往里面倒了一些不知什么时候从哪条断流小溪里舀起的浑浊的水。肖杨咕噜喝下,闭上眼,深深吸了几口同样浑浊的空气。

“不是说好别呆一块,别让敌人一窝端吗?怎么自己跑来了?”李雷问。

“咯”一声,肖杨打了一个嗝,“你这电台得用起来,周边十几个台、百来部对讲机全指望你。”

“专线电台只能专线专用、定时收发,严禁用于组网。一组网,准暴露。”

“你是花莲工作队成员,我是你直接上级。”

“这是‘台北101’针对这次任务专门改装的敌军制式电台。整个师都找不出第二部。眼下只有它可以轻易避开侦测,随时与‘林指’老肖!”李雷一把抓过肖杨颤巍巍伸向anprc117g背负式战术宽带电台的手,死死按住,“疯了你!‘林指’纪律重要还是你的命令重要,你比我懂!””

“等人死光了,纪律有屁用!”

面对指挥官近乎于无理取闻的喝斥,李雷上士无言于对。

十几年前,711分的李雷考进当时非常热门而且不收学费的省属重点中专,399分的肖杨花两万块钱挤进市属重点高中。几天前他们再次相遇,一个是上士,一个是中校,差距依然悬殊。

短暂沉默过三秒,李雷掏出手枪,轻轻地,拉一下枪栓。

这支枪和代号“木首长”的林指特使的枪一样,不到最后时刻时是不会上膛的。整个花莲也只有这两只枪始终一弹未发。

李雷上士握着枪管,把手枪递给肖杨中校。

“先打死我。”李雷正准备这么说。

短暂平静的夜空,突然像炸开的油锅一样翻腾起来。

台东方向飞来的机群正轰隆隆逼近,可就在中国步兵报以垂死之兽凶恶狠毒的目光时,这些清一色空优挂载的f15战斗机却连多看这里一眼的兴趣都没有,它们始终保持着飞行高度,径直朝中横方向赶去。

诧异的肖杨没看到李雷递来的枪,李雷也没看到沉默了太久的电台正频频闪着蓝灯

m1a2巷战加强型坦克浑沉而庞大的躯体,挡住了何云工恍惚的视线。

从中国银行花莲营业部残破的墙洞,往巷道里看去,只见两名已经摘掉单目式夜视仪的a国海军陆战队员,正依靠着坦克左侧的负重轮,凑火点烟。

烟的香气,不屈不饶地穿透烧焦的空气,钻进废墟里幸存的鼻孔。

何云工贪婪地深吸了一口。

cb师政治部副主任何云工上校以前是不抽烟的,他不但不抽,还禁止所有向他敬礼的人当着他的面抽。据说连一天两包的前任师长吴至刚,都没在何云工面前抽过烟。何云工这个“恶习”直到花莲失陷才改掉,而花莲城是在今天的太阳还没落山的时候失陷的,至今不过几个小时。

但是从花莲沦陷的第三小时开始,成建制的抵抗就从街面上消失了。

此时巷道尽头的大街上,不时晃过海军陆战队员和步兵战车悠闲淡定的身影。暂避于巷道之中的这辆坦克正进行引擎冷却作业,旁边停靠着担任外围警戒的轻型突击车。突击车的乘员不在车上,而是一种接着一种地尝着中国香烟的味道。

胸挂anprc148手持式5瓦电台的陆战队员,扔掉只抽了两口的“中华”,对怀抱hk416的“自动步枪手”(班用机枪手)抱怨道:

“这烟可真难抽,难怪中国人士气不振。换一种吧?”

“好吧、好吧,我再上去找找。”

委屈的“自动步枪手”攀上坦克尾部的杂物架,继续捣腾那几个涂有红五星标志的伞降补给包。

“嘿,伙计!街上可多的是,自己捡去。”坦克车长从炮塔里伸出脑袋大喊。

“自动步枪手”撇撇嘴道:“我这不是走不开吗?老哥。别那么小气,快把灯开开。”

坦克车长碎碎念着,钻回炮塔。

在坦克尾部照明灯的照射上,“自动步枪手”翻出了两条“玉溪庄园”,随手扔下。远远奔来一辆两轮摩托车,从坦克与破墙之间狭小的空隙中飞驰而过,将香烟碾得稀烂。

躲在暗中的何云工握着只剩三发子弹的步枪,咬牙切齿。

同样愤怒的“自动步枪手”随手抄起一把三等功奖章,朝摩托车扬长而去的背影狠狠掷去。“5瓦电台”哈哈大笑:“消消气好吗,再拿不就得了?”

两轮摩托车过去后,“自动步枪手”却从坦克上栽倒下来,狠狠摔到“5瓦电台”面前。

“5瓦电台”扔掉打火机,脚丫一撒。但他并没有朝停靠在一旁、属于自己的轻型突击车跑去,而是直接窜到坦克车头前,拍打着驾驶舱盖大喊:“狙击手!狙击手!”

闭目养神的坦克驾驶员激灵一下醒来,迅速启动引擎。

硕长而粗壮的120mm滑膛炮转动起来,狠狠地甩到墙上,扫落一片脆弱不堪的砖块。

“后面、后面,笨蛋!打开舱盖,让我先进去避避!”

坦克驾驶员迟疑了一会儿,但仍然为这个不属于坦克车组成员的战友开启了驾驶舱盖。

就在“5瓦电台”焦急等待驾驶员从驾驶席上挪开的时候,何云工扣动了扳机,将最后三发子弹全部射出枪膛。

不管刚才那一枪是谁打的,何云工都不会发过这个绝佳的机会。因为他迫切需要坦克车外这两位陆战队员所携带的一样东西――电台。

不到十米的距离,三发子弹至少能有一发命中。“5瓦电台”很快从驾驶舱盖处失力地滑下,跌落在地。

完成系统自检的反狙击手探测系统终于锁定了目标。由车长控制的遥控武器台转过大约九十度角,压低枪口,对准何云工的藏身处。

可这在这时候,不知蛰伏于何处的另一支步枪突然射来第二发子弹。

尽管这发子弹只是徒劳无力地在炮塔上溅起星点火光,但重新就位的驾驶员很快做出了眼下最为明智的选择:他毫不犹豫地关上驾驶舱盖,挂上倒档,接紧着一脚油门,将重达60吨的战争怪兽驱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