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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节 至死方休(1 / 2)

第三十节 至死方休

他绕过破弃的真皮沙发,俯下身,以标准的匍匐姿态朝断墙方向前进。很快,他又退回来,重复刚才的动作。

三次之后,他停留在一个他认为合适的口子上,搭好他的枪。

这是一支811式自动步枪,当年蹲猫耳洞时,他和他的战友们都用过。他是洞里的三个人当中用81杠用得最好的。在随便摔个跤都可能找不着人的原始森林里,单发精度不赖、连发平稳的81杠常常比85狙好使,现在的这里也一样。

这里是护送车队的必经之处,只要在墙外的那条路上设置一枚,或者经过简易改装的,就可以让车队停下,趁乱将目标击杀。整座城市已千疮百孔,类似的断墙和破口遍地都是,没人会注意他的存在。

他把枪收回来,以匍匐的姿态回到出发时的位置,盘腿坐好,打开地图。

福康楼是附近射界最好的制高点。如果在福康楼上安排几名有经验的侦察兵,配上反狙击手系统、热成像仪和高倍望远镜的话,及时察觉到此处的异常并非不可能。

肖杨一定会那么做。他心里想。

肖杨是ad集团军特侦营出身,而他他曾经是aa军侦察队里战果最丰厚的队员。当年的侦察队合成化不高、规模不大,只有百来人,是真正的百里挑一,要求素质全面,不像现在,只要有一技之长就可以进入专业繁多、分工明确的特侦营。他记得肖杨就是以电信专长特招进特侦营的。步兵技术是一门需要历史积淀的学问,不像电信技术那样日新月异,“娇贵”的80后侦察兵除了年纪轻、体能好,掌握高新技术装备较快以外,在蹲过几年猫耳洞的越战老a面前是占不了便宜。

罢了,关肖杨屁事。那只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

他拍碎了几块砖头,随意抛撒,以此掩盖他来过的痕迹。最后把枪藏回沙发里,拧头离开。

拐进另一个房间,绕开铺满选战传单和候选人携夫人慰问孤儿园彩照的大圆桌,他小心翼翼地踩过早已变黑的鸡蛋碎壳。他不由自主地停了一下。看来这里曾经也发生过战斗。那些自称能给人民带来富足与安宁的政客不惜动用成吨的鸡蛋,直掏竞争对手的老巢。这比“全票当选”也好不到哪去。他暗自嘲讽了一番,从总算完好的窗口翻出去。

警卫员站在后院里等着他。

这半大的孩子挎着03式,煞有介事。见他出来,便迎上来说道:“重庆路那边的战斗听起来很激烈,首长。”

他笑了笑。

“紧张吧?不紧张是假的明天你去军务科报到,那边缺个能编传单的文书。我跟李正硕说好了。这是个好机会。”

那孩子怔了一会儿,扬起聪明的脸蛋,“我什么地方做错了吗?首长。”

“你爸把你交给我是让你图个前程,不是永远当警卫员。”他把进屋时拿在手里的手枪放回枪套,背着手,边走边说,“军务科手上每年有一个保送军校的名额,最后能不能争取得到,还是看你自己的造化。走吧。不然你又该唠叨我太靠前。”

他不再说话,这孩子也不敢多嘴,只是默默地跟着。

晨间清亮的阳光,撒落在斑驳的混凝土街道上,偶有“超载营运”的装甲输送车呼啸而过,不曾有人注意这一老一少。

就这么气闲神定地走了一会儿,他忽然看见肖杨从不远处的路口里钻出来。

还有几个兵,其中一个脸涂迷彩油。城市作战不需要迷彩油,但某些单位为了保持神秘感和震慑力,总喜欢多此一举。这队人人手一支步枪,食指搭在扳机护圈外,始终保持着戒备队形。

“参谋长。”

虽然是在战地,肖杨仍然敬了个礼。这毕竟是在我军防区内,如果堂堂师参谋长因为副参谋长的一个军礼而被狙击手当场射杀的话,那么护送吴品的任务就不可能完成。

这个礼,肖杨敬得郑重,毫无做作或例行公事之态。

肖杨不是那种只会拍上司桌子的二愣子,他只是做起事来比其它人都认真。林兰从当ad集团军军长那天就旗帜鲜明地向部下表态:“军队是讲效率的地方,我所管辖的范围内不需要那种宁可把一天的事拆成三天来办,也要方方面面都不得罪的万年龟。”类似的话,一号首长很早就在各种场合明确地强调,但话怎么讲都容易,办起来很难。“和平年代的军队应当内部处处和谐,你好、他好、大家好”,大家一直都是这么想、这么做的,没有人愿意去打破这种平衡。真正能把效率贯彻到底的人没有几个,肖杨便是其中之一。和平时期如此,战时更应如此。

这个礼敬完,肖杨脸上满是歉意。

cb师参谋长封常清上校摆了摆手,“方案选的是我的,但执行人是你。该调的部队我都给你调了,我能抽查的地方也抽查过了,重庆路那边在搂火,可这边的防务漏洞还是不少,比如后面那个小楼算了,人手的确不够,这一点昨天你就提醒得很好。”

“让参谋长费心了。”

“昨天跟我拍桌子那会儿也没见你这么客气,呵。”

“您”

“有话快说,花莲城里不只这东一区有事,我现在就得赶回师部,不然作战科又得催了。”

“是。您知道李师长去哪吗?”

“什么意思。”

“要不您先回去,杨副师长在等着您这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也好都走吧!该干嘛干嘛。”

“保证完成任务!”

封常清上校看着肖杨的背影,忽然有一种哀伤。

我年轻的时候大概也是这样吧。二十年后的肖杨,还是这样吗?可是,如果人生来死去都是一个样,那还生下来干嘛?

封常清自嘲地看了看脚尖。他曾经为这个国度洗过血,如今他也在捍卫着这个国度——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在主流旋律看来了,爱必须是毫无条件,毫无理由的。但他想为这个国度留一面镜子。镜子可以照出美和丑,不论你如何精于掩饰。为了这面镜子,更为了他此时的人身安全,他不得不去杀人,杀他本不愿意去杀的人

必须杀掉吴品。这是封常清此时最迫切、最真实的想法。

mao没杀过人吗?de

g没杀过人吗?都杀过,都杀过孰不相识的和朝夕相处的人。封常清自认比不得那号人物,可他觉得,如果一个国家从来没有人发出不同的声音,那这个国家必将迎来灭亡。他必须去做这个不同的声音,难怕等待他的终将是灭亡。

灭亡就灭亡吧,如果当年不是排长拉了我一把,我连有这想法的机会都没有。

封常清想到老排长。

老排长名叫李正太,懂得做人,懂得当领导,办起事来四平八稳,任何情况下都能做到顾全大局,aa军撤编前老军长评价为“或许不是个出众的军人,但必定是最称职的”。偏偏这样的人,现在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封常清猜不透老排长究竟想干什么,但有一点他很清楚,从投入月面兔的阵营那一天起,自己就没有了退路。岁月是一把杀猪刀,它可以把又粗又厚的皮一点一点地刮开,翻出即将香人抬上桌的血和肉来——尽管此时看起来污臭不堪。

西海岸,嘉义市公园,第八战区联勤部第42分部337号野战应急兵站驻地。

刚从花莲前线过来,由步兵cb师副参谋长升任联勤第42分部参谋长的海明上校,一下车就直奔兵站,找到站长刘明利上校。

野战应急兵站不是常设编制,战时因需设立,常常随作战部队前进部署,一般为团级或以上规格。337号兵站站长刘明利上校,原为成都军区联勤第22分部(驻昆明)某汽车团中校副团长,2012年参与云南昭通彝良地震灾区应急兵站筹建工作,与时任昭通军分区某科中校科长的海明结识,不久,海明因功升任云南陆军预备役步兵师上校副参谋长(现役)。战争爆发后,刘明利奉成都战区命令,率汽车团一部随ad集团军步兵cb师(原云南陆军预备役步兵师)、西藏军区山地步兵eb旅、公安消防援台部队等划拨第八战区,驰援台海。998计划中,刘明利作为“影子集团”伴随后勤保障工作的主要实施负责人,因功晋升337号兵站上校站长,负责指挥“台中嘉义玉山花莲”一线的物资、伤员转运。

“id团的补给情况?我说参谋长同志,中横一线补给由台北总兵站和台中基地兵站负责——这是明文确定的。您倒好,奔我337兵站来问情况?”

“我奉林指之命。”

“林指”刘明利看了一眼抗震救灾时的老搭挡。

刘明利支开左右,把海明领进另一间房。

海明把步枪放在桌上,从随身密码包里掏出一个信封。打开看,除了必要的发文单位、转发单位和收文单位落款外,正文内容只有一串数字。刘明利沉吟片刻,打开笔记本电脑,将这串数字输入到战区信息系统。

“恭喜啊,海明。”刘明利合上电脑,“再一次升到我前面去不说,还进了林司令员他老人家的慧眼。”

“咱俩也别互相吹捧。上头指定我督办id团荣誉营的秘密后勤保障工作,希望你在具体实施方面上通力配合。”

“坐,你边看边听。一期物资,主要是三百登山辅助器械和高寒行军必备的药品,从本月初开始,历时9天,出动直升机13架次,人力1023人次,已全部输送至奇莱主山西南面的秘密仓库。我亲自核对所有清单,无一遗漏。”

“二期呢?”

“荣誉营进入花莲后需要的120反坦克火箭筒、127机枪等重武器,一共39件,以及相应的弹药,也全部到位。”

“辛苦了!人员方面有伤亡吗?”

“直升机摔了两架,6名机组成员和1名押运的参谋牺牲。徒步穿越时4人掉队,到现在都没找到从日喀则兵站调来的那个连,二期时专门扛重武器,自连长、指导员以下34人患上不同程度的伤病,如骨折、脱水、肺炎等等,有7人已送往台北总医特护全在这,自己看。”

海明沉默良久,起身道:“那个连现在驻扎在哪。”

“生祠碑。”

“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