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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节 那位女军医(2 / 2)


第一个走出来的,却是女人。

她身上没有任何武器,穿的仍是破烂pla07式陆军野战服。军士长一眼就认出她。疯子,是那个疯子。

“看什么看,没见疯子?”她如是说。

军士长大概明白她的意思,一时手足无措。

“你的身份。”雇佣兵问道。

“姓冷,名月。”

“你必须准确说出部队番号,否则我方有权进行必要的临机处置。”

女人轻笑一声,“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cb师id团警备处少校处长助理,代号蝎子。”

雇佣兵愣了半天,才想起翻译。

军士长飞一般跑出屋外,“少尉!不不,快把克林顿少校叫来!这有一条大鱼!”

“急什么!”女人瞪一眼抵到胸口的两支步枪,像在叙述一件与她无关的事情,“里面还有id团副参谋长,姓蒋,名云,军衔是中校。祝贺你们。”

一行八名俘虏,被带到屋外的空地上,依据手掌的磨损程度分成两拨,互相隔离。

“你叫什么?孩子。”

“六岁。”

“什么?”

“六、六岁”

“好吧,你爱叫什么就叫什么,不要害怕。我问你,那个漂亮阿姨是什么人?”

“是是共军。”六岁小声回答,生怕那个阿姨听到。

“嗯,那两个叔叔呢?”

“尚叔叔是国军,共军叔叔不是共军。”

“很好,还有共军吗?”

六岁迟疑了一会儿,指指躺在坦架、不省人事的女人,“受伤阿姨是共军阿姨带来的。”

“谁是你的家人?”

“家人?”

“嗯,爸爸妈妈,或者哥哥?姐姐?没有吗?”

六岁低下脑袋,不知想到什么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地哭起来。

雇佣兵手忙脚乱翻找糖果,共同的母语,使得他下意识迁就这个始终满怀戒备的可怜孩子。不过克林顿少校显然没有太多耐心,除了负责审问的营部cia联络官,和必要的武装看守人员外,所有作战人员重新动员起来。

攻击仍将继续。

迫炮分队根据炮兵观察机标定的方位实施了几次齐射,骑兵们填满弹匣、插好刺刀,准备向乱石堆方向发起总攻。克林顿少校甚至打破指挥官严禁上火线的a军传统,当仁不让地端起步枪。

不管被俘的“副参谋长”和“警备处处长助理”是否身份真实,歼灭pla一个团部的事实已板上钉钉,这将是继朝鲜战争歼灭pla某师以来,a国陆军历史上最为辉煌的战果。克林顿少校已经不再怀疑现任总统亲手奉上国会荣誉勋章的那一天,他现在心里所想的,是在几大政治家族的聚会上,如何面对前国务卿叔婆热情洋溢的赞词,与前总统叔公频频致意的目光。

对a国人而言,再没有什么能比荣誉更值得流血。

炮弹削掉了几层的乱石堆里,传来野兽一般绝望的嚎叫。

赫然一头母兽,身后俨然一群生来就丧失生存权利的幼兽,撕叫着聚拢到一起,它们目露凶光,朝猎人的枪口发起最后一次冲击。

强大的气场让人不再怀疑,这将是地狱的终点,但永远不可能是天堂。

警卫连中士班长陈诚最后一个赶上来,在此之前,他将原本留给卫生队史少校的手枪塞到团长的手里。肖杨早已不能动弹,但那只手仿佛被另一个世界的力量控制着,条件反射般握紧手枪,没人知道这个举动预示着他将杀死敌人还是杀死自己,更没人知道短短几分钟以前,传说中最不怕死的两名特工、他们曾经的战友,竟果断放下武器,举手投降。如果他们知道――但世上没有如果。

当初最不愿意在入役通知书签字的是史少校,平时叫苦叫得最凶的是史少校,此时此刻第一个冲出去的也是史少校。没人觉得奇怪,也没人有丝毫的犹豫,因为无差别的炮击刚刚夺走两名护士和七名伤员的生命。

尽管此时一心杀人,史少校是抱着急救箱冲出去的。

那东西从上战场时就抱在怀里,抱得太久、太紧,以至于她产生一种错觉,觉得那便是武器。

用医生的话说,她疯了。

用很多年后荣获某某文学奖的作家的话说,她奇迹般抱起20公斤重的机枪,视死如归的身体穿梭在罪恶的枪林弹雨中,杀死了连她都数不清的敌人后,像一座大山那样,轰然倒下

很多年后,由于一位名叫陈诚的上校接过肖杨将军的皮鞋,拍碎了一位作家的车窗,从此再无人提起这场战斗。

渐渐地,那位女军医连完整的名字都没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