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曙亲自烧水，捻了捻些许茶叶放下瓷壶中，不紧不慢地注水、洗杯、温杯，一举一动无不显得气闲神定。上校啧啧道：“看不出来常政委还有这么一手。不瞒你说，我家那位是高级茶艺师，你这套把式……颇有讲究，虽然我没见过，但绝对不在她之下。”

蒋云暗中观察常曙淡定的神情，稍稍松了一口气，僵硬地赔笑道：“我们常政委身出名门，这点不算什么。”

“哦？不知……”

蒋云凑到耳边，“军委办公厅陈副主任……常政委从小跟娘姓。”

上校会意地点点头。

常曙突然说道：“茶道源自中国，到了j国人那里反倒成了国粹。”见上校一脸茫然，才意识到失言，顺势补充了一句，“我在j国留学时跟一个老和尚学过。”

“哦！我就说嘛，”上校一眼瞅见桌上的棋盘，“咦”一声，“不妨手谈一局？”

常曙心情大好，“赐教。”

蒋云向作训科长交换一下眼神，托辞离开。

一架捕食者无人机悄悄掠过东面的树梢，似乎嗅了什么，突然爬升到攻击高度。警报骤然拉起，一部雷达自导防空车突突突叫起来。工兵们纷纷跳进临时掩体，操起高平两用机枪向防空哨指示的方向射击。

上校原本已起身，见常曙捏着一枚棋子正陷入沉思，不禁双颊潮血，嗫嚅着坐回去。

“唉，”常曙放下棋子，自暴自弃地落定在危局边缘，“这手腾挪借力看似简单，实则功力深厚，中计了、中计了。”

“过奖。”

上校话音方定，撕裂一般的呼啸声仿佛穿心而过，轰地一声，不大不小的帐蓬俨然岌岌可危的大厦，颤栗不止。

上校僵在原地，一时不知如何反应，常曙已钻到桌子底下。

良久，“赵团长？”

“在、在！你没事吧？”

“还有一颗呢？”常曙从桌子底下爬出来，扔下两枚棋子四处张望，“明明记得掉了三颗的。”

上校如大病初愈，“重来吧。”

“输了就是输了，哪有重来的说法，”常曙十分沮丧，苦着脸呆视乱糟糟的棋盘。

上校安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其实刚才我也差点着你的道。”

“你可以重来，我不行。”常曙掘强地回忆棋阵，正一粒一粒地归位。

蒋云提着步枪走进来说，“击落了。”

上校试探性地问常曙，“要不要先转移？”

“炸到哪了？”常曙抓着一把棋子，想了想，放下一枚，“嗯，这里。”

蒋云说：“防空阵地。幸好反应得早，只有两人轻伤，一部火控雷达受损。”

常曙想都没想就肯定地说：“火力侦察。”

蒋云说“有这种可……有道理。应该是反辐射，但是只来了一架，说明只是试探。”

上校想了想，也赞同道：“刚才有两部挖掘机同时作业，热辐射很大，所以惊动了山对面的敌人。”

“恐怕不是惊动那么简单。”常曙摸挲着最后一枚棋子，想不起原来的位置在哪。

“那是什么？”上校越来越觉得眼前这位年轻人深不可测。

常曙突然将棋子扔回盒子里，起身抱歉道：“赵团长，下次再来？”

“你们忙，”上校明白他们有要事商量，拿起杯子三口喝光。

常曙目送上校离开，转身取出81式自动步枪。

“蒋云。”

“到！”

“你找段理，迅速调集坦克连全部、警卫连尖刀排向3号机场高速开进。告诉肖杨，以最快的速度把四连调来做预备队，全团战斗准备。”

“现在就动？”

“立刻、马上！我带贾溪和第一、第二中队直接去岔路口。”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