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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尴尬了(1 / 2)





  第三十五章

  温凌钧虽瞧着瘦削, 可是力气倒是不小, 扛着糖葫芦棍跟着纪清晨上楼, 气息匀称, 连脸颊都未泛红。

  小姑娘这可真是得意极了, 都见过买糖葫芦的, 谁见过连卖糖葫芦的架子都给买下来的, 方才他们进来的时候,整个酒楼一层的客人,都转头盯着他们看。

  纪清晨还特意瞧了温凌钧的表情, 虽然被这么多人围观,可是他脸上没有丝毫的窘迫,也没有尴尬, 反而是坦坦荡荡, 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

  不错,可塑之才也。

  待到了包间门口, 就见一身粉嫩的小姑娘停了下来, 转过身子时, 那层层叠叠的裙子旋即在空中舞动, 似是打开的花苞般。她站定后, 白嫩的包子脸甚是可怜,“温哥哥, 若是祖母知道我叫你买了这么多糖葫芦,定然是要不高兴的。”

  “沅沅, 你放心, 温哥哥便说是自个非要买的,你啊,只是勉为其难的收下了,”小姑娘的这点小心思,温凌钧岂有看不透的道理,只是他愿意宠着这个小丫头罢了。

  温凌钧母亲体弱,只有他一子,虽家中也有庶出的弟弟妹妹,可到底关系不是十分亲近。纪清晨长得实在是玉雪可爱,见到她的人就没有不喜欢的道理,虽说之前她的性子有些刁蛮任性,可如今都剩下了天真可爱,自是叫谁都喜欢。

  纪清晨感动地一点头,瞧着她这个未来大姐夫,竟是这般通情达理。

  于是她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推开了包厢的门,此时房中的几人正坐着圆桌旁说话聊天,瞧见有人推门进来,自是都转头看过来。

  只是先瞧见了一手拿着糖葫芦,正喜滋滋地吃着的纪清晨,而旁边跟着的竟是扛着糖葫芦架子的在温凌钧,别说纪宝璟了,就连老太太这般处变不惊的都人,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还是大伯母韩氏率先道:“这,这是怎么了?”

  “见过老太太、伯母,”温凌钧先是叫了两位,却是最后温柔地又添了一句,“还有大姑娘。”

  纪宝璟瞧着他,竟是觉得说不出的好笑。上次见面时,他在宝璟眼中也不过就是个有些优秀的少年,何况如今纪家还住着两个不分伯仲的人,所以温凌钧在她心中也不过就是个浅浅的印象罢了。

  可是今日她瞧着他,扛着那卖糖葫芦的架子,一串串鲜红的糖葫芦正插在上头,瞧着真是有种叫人开怀的有趣,而她也是拿出帕子挡住自己的嘴,低头浅笑。

  “沅沅,”老太太一瞧,便知道定又是这小家伙出的主意,就属她最是古灵精怪了。

  只是小姑娘可不害怕,朝着温凌钧瞧了一眼,温润的少年立即道:“老夫人,我瞧着楼下小贩卖的糖葫芦甚是可口,便买了些上来,想给您也尝尝鲜。”

  这孩子哟,可真是会说话。

  老太太心里头是真高兴啊,她是气纪清晨的不懂事,可是温凌钧却是真懂事啊,主动帮这小东西兜着,还美其名曰是给她们尝尝鲜的,这可真是会说话会做人。

  纪清晨心底也是诧异,瞧着这位前世的大姐夫的模样,竟是说话也能跟抹了蜜似得。既是人家都替她兜着了,小姑娘自然也不好意思直叫他一个人难做。

  她伸出软软的小手,就是把温凌钧拉了进来,说道:“温哥哥进来坐吧。”

  声音甜甜糯糯的,直叫人不忍拒绝。

  不过温凌钧也没想到拒绝,他扛着架子便走了进来,只是老太太这会却是忍不住了,忙是道:“还不把温世子手里的东西拿过来。”

  旁边走出一个颇为健壮的婆子,赶紧道:“世子爷,这东西沉重,还是叫奴婢拿着吧。”

  “那就有劳了,”温凌钧温言一笑。

  纪清晨这会倒是赶紧上前,从糖葫芦架子上拿了一串又大又红的,赶紧递给老太太,说道:“这个最大最甜的,给祖母吃。”

  瞧着面前小姑娘这晶莹水灵的大眼睛,老太太真是还没吃,便已经甜在心头了。

  而随后纪清晨又拿了另外一串,走到韩氏跟前,乖巧地说:“这个第二大第二甜的,就给大伯母。”

  “哎哟,我的乖乖哟,如今竟是这般懂事了,”韩氏一笑,接过糖葫芦的同时,又是在她脸上摸了一下。

  倒是轮到纪宝璟的时候,纪清晨嘿嘿一笑,跑到樱桃身后,将她一直藏在后背的鲜花拿了出来,方才她瞧见楼下有卖花的小姑娘,也也叫温凌钧给了钱买了一束。这一捧鲜花,有含苞待放的,也有开得正浓的,因着是早上刚摘的,上头的露珠都还没蒸发呢。

  “我知道大姐姐不爱吃这黏牙的,便给大姐姐买了这个,”小姑娘人本就小,此时一捧花拿在面前,快要把她的小包子脸给挡住了哦。

  这可……

  房中出现一片沉寂后,也不知是谁没忍不住,扑哧一声轻笑,接着便是所有人都笑了起来。而纪宝璟则是一边脸红一边又浅笑。

  韩氏这会可真是连肚子笑疼,伸手指着她便道:“幸亏咱们沅沅是生作了女儿身,这要是个男子,指不定有多少风流债呢。”

  可不就是,这才多大的年纪,就这么懂得讨姐姐的欢心了。

  而此时的温凌钧轻抬眼睑看了过去,虽竭力克制,可是眼底却还是隐隐地期望。毕竟那束花乃是他花了银子买的,若是她收下去,那也相当于是自个送给她了。

  一想到这里,温凌钧心中还生出了几分甜蜜。

  他素来端正自持,自拜如三通先生门下后,看着先生与师娘那般琴瑟和鸣、恩爱相随,也曾想过自个未来的妻子会该是怎样的呢?或许她不需要太过好看,也不需要精明强干,只一心念着自个,那便是最好的了吧。

  可是他未曾想过的是,他会一眼就瞧中。

  在回去的这几日,总是能想起那日她回眸时的明媚笑颜,想着想着,心底就像是被吹微风吹皱的湖水,久久都不能平静。

  温凌钧这次生怕再像上次那般,唐突了佳人,可是却又禁不住心底的期许,抬眸看了一眼。

  她很好看,是那种明艳动人的好看,一颦一笑中都叫他喜欢。

  此时温凌钧才晓情滋味,原来是比蜜糖更甜,想着她的时候心里高兴,若是能看她一眼,便觉得是天大的福分。这样的滋味,叫他喜欢。

  “大姐姐,”纪清晨又叫了一声。

  纪宝璟这才伸出双手,接了过来,她的手掌白皙修长,指甲上是淡淡的凤仙花汁染成的粉色,并不鲜艳,却有一抹淡淡的温柔。

  “谢谢沅沅,”纪宝璟低头,轻轻地闻了下。

  温凌钧瞧着对面少女俯身闻着花香的举动,她好看的脸蛋就凑近那束花,鲜艳的娇花却丝毫未夺去她的光彩,竟是人比花还要娇艳动人。

  纪宝璟闻过花香后,便起身,拉着纪清晨的手道:“沅沅,跟姐姐到旁边去坐坐吧,待会龙舟就要开始了。”

  这酒楼就建在湖边,前后两处都开着窗子,前头的窗子是对准大街上的,而后面的窗子还有阳台,是专门用作看龙舟比赛的。这样的酒楼沿着湖边可有不少,每年到端午节的时候,都是供不应求的,能订到好位置的,那都是真定府赫赫有名的人家。

  “温世子,别站着了,坐吧,”老太太温和地说道。

  温凌钧能上来打个招呼,见上纪宝璟一面,便已是得偿所愿了。如今这一屋子的女眷,他怎好能留下来呢,于是他说道:“老夫人,我出来也有一阵子了,还要回去服侍先生,所以就不多打扰了。”

  “三通先生今日也来了?”老太太有些惊讶地说。

  温凌钧含笑,道:“先生一喜静,今年倒是难得来了雅兴,来观赏这赛龙舟的盛会。”

  要说赛龙舟,京城每年端午举办的龙舟比赛,那才叫热闹呢,下场比赛的有禁军、五军都督府的,也有勋贵子弟。那些从底层上来的军士,瞧不上这些只靠着祖辈英名的勋贵子弟,而勋贵子弟也瞧不上这些大老粗抢了他们的风头,双方斗法才叫好看。

  就是连皇上,都是每年都要到永定河边上观赏龙舟,而勇夺魁首的人,那可真是威风极了。

  只是三通先生在京城的时候,不喜欢凑这热闹,要不然以他之名,永定河边上岂会没有他的一席之地。

  他是被师娘打发出来买东西的,本就想碰碰运气,瞧着能不能撞上纪家的人,没承想还真是这般有缘分。

  “姐姐,是三通先生哎,”这位当世大儒的圣明,纪清晨两世可都是如雷贯耳。只是前世她生时,只是个江南商贾家的女儿,自是没资格见大儒。而死后,她附在裴世泽玉佩的身上,他名声的可不好,不择手段,残害忠良,你说,人家大儒先生能待见他吗?

  所以纪清晨也一直都闻名,而从未见面。

  没想到这世,竟是有了此番机缘。若是不去求见一番,可真是对不起,这样的天赐良机呢。

  纪宝璟捏住她的手,缓缓摇头,可是眼中却也是犹豫之色。她自幼便饱读诗书,纪延生没儿子,就把她当儿子一样地教养,她启蒙的时候,是纪延生将她抱在怀里,一遍一遍地教着的。

  所以如今知晓三通先生,就在附近,怎会不想见一见高贤呢。

  “姐姐,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姐姐你不是最喜欢三通先生的画作吗?这次可当面求教一番啊,”纪清晨实在是太懂得,怎么诱惑人了,这还真是专挑人的软肋来。

  而一直竖着耳朵听着这边动静的温凌钧,在听到纪宝璟喜欢先生的画作,登时喜上眉梢。他跟随先生这些年,与画作上也有些心得。

  他心中欣喜,却不好乍然插嘴。

  纪宝璟被她说的心动,当世皆知三通先生乃是大儒,可是却极少有人知道,先生的画也乃是一绝。她曾在祖父的书房中,见到过三通先生的真迹。当时她虽年幼,却还是被画中的写意所吸引,她这般喜欢画画,也未尝不是受了先生的影响。

  “姐姐,去吧,说不准下次就没这么好的机缘了呢,”纪清晨自然瞧见了纪宝璟脸上的犹豫,又给她添了把柴火。

  “宝璟,你若是想去见见,那就随温世子一块过去,说来三通先生还是你祖父的至交好友,咱们两家也算是有些渊源的,”老太太瞧着纪清晨一直缠着纪宝璟,她也知大孙女就喜欢画画,所以去见见大家,也能长些见识。

  既然连祖母都开口了,纪宝璟自然是没有再扭捏,叫丫鬟取了帷帽带上,这才走到温凌钧身边,微微屈膝道:“麻烦温世子了。”

  “不麻烦,不麻烦,”温凌钧立即摆手,脸上的欢喜是真的没藏住。

  纪清晨年纪还小,自是不需要戴帷帽,牵着纪宝璟的手,便跟着温凌钧下楼去了。

  待他们走后,韩氏这心里就跟猫抓似得,她虽不是什么满腹经纶的才女,可也知道三通先生的名号,况且上回温凌钧来了家中,儿子荣堂在她跟前可是说了好几回,话里话外都是羡慕这位温世子能拜入三通先生门下。

  如今听到三通先生在城中,她便试探着说道:“娘,三通先生难得来真定,咱们不如叫荣堂、行堂他们兄弟,也跟着去长长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