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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9章 被监视(1 / 2)


凉国使团进了大殿,在下首站定。

打头的尧夙躬身一礼,朗声道,“在下凉国尧夙,率凉国使团在此,参见寒帝,参见皇后娘娘。”

尹卿容也上得前来,福身一礼,“凉国长帝姬尹卿容参见寒帝,参见皇后娘娘。”

身后使团众人忙跟着两人行礼。

沈初寒手一扬,示意众人起身,又让人赐座。

凉国使团谢了恩,在宫女的引导下一一入席。尧夙居首,尹卿容坐在他下首,身后恭恭敬敬地站着那四名侍女。

待众人坐定,便有伺候的宫女上前,将各人面前的酒杯都给斟满,复又恭谨地退至身后,全程未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显然极为训练有序,尧夙看在眼里,眸光幽深了几分。

沈初寒举起酒杯,对着尧夙微微一顿,“尧将军和大家舟车劳顿,实在辛苦,这杯酒,朕先敬你们。”

尧夙忙道“不敢”,举起手中酒杯,身后众人也跟着举杯,在沈初寒之后,将杯中酒酿一饮而尽,昭国群臣亦举杯作陪。

同沈初寒寒暄了几句后,尧夙切入正题。

“想必寒帝也明了,吾皇此次派在下前来,为的是两国议和之事。昭凉两国兵力旗鼓相当,交战起来,伤的只会是边境百姓。”一顿,皮笑肉不笑一下,“吾皇说了,寒帝先前在凉国为相之际,最是体谅百姓疾苦,今虽称帝为王,但应该也不至于全然转了性子才是。”

沈初寒闻言没有丝毫反应,寒凉目光平静无波地落在尧夙面上,眼底一片永夜的幽暗,倒教尧夙心中“咯噔”了一下。

沈初寒在凉国为相时,他还只是一个驻守别州的小将领,并未与他有过接触,但对他这个人却早有耳闻。

传说中,沈初寒性情凉薄狠厉,深藏不露,智多近乎妖,来之前皇后娘娘也特意叮嘱过,与寒帝交手,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否则只有吃亏的份。此时看来,传言果然不虚。

他一个从战场上厮杀下来的人,被沈初寒这样的眼神一扫,也觉得一阵凉意从脚底起,仿佛掉入了冰窟中一般。

尧夙定了定心神,再度朝上首看去。与沈初寒的面无表情不同,一旁的宋清欢倒是笑盈盈的模样,眸光清澈如雪,容颜清艳绝伦。

尽管宋清欢看上去一脸无害的模样,尧夙却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关于这位舞阳帝姬的传言,尧夙自然也听得不少,尤其是从他们那位如今早已失宠的贵妃娘娘口中。

看一眼沈初寒,宋清欢笑盈盈接口,“尧将军大可不必担心两国议和之事。我想,你们能平安到达临都,便是最好的证明。”

说这话时,宋清欢眼眸弯弯,眉心的牡丹花钿艳红似火,一瞬间灼痛了尧夙的眼,让他心中忍不住一“咯噔”。

他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宋清欢的话外之意。

如果昭国无意议和的话,早就派人在半路上结果了他们,又何必等到现在?

拳头一攥,收起心底最后一丝轻视,朝宋清欢讪讪一笑,没有接话。

宋清欢收回目光,依旧笑得甜美,“好了,今日是专门为尧将军和宁乐长帝姬接风洗尘的宫宴,不谈国事。尧将军,你和长帝姬舟车劳顿了一路,今夜,就先把这些都抛诸脑后,好好享受一番才是。”

听到自己的名字,尹卿容抬起头看向宋清欢,勾了勾唇角,扯出一抹浅淡笑意,算是回应了她方才那话。

宋清欢看着她,也回以一笑。

尹卿容很快垂了头,眼底似有化不开的愁绪。

宋清欢笑容微敛,留了个心眼。

被宋清欢这么不软不硬地挡了回去,尧夙不敢再在口头上逞什么能,举起酒盏喝了一杯,算是赔罪,便将此事揭了过去。

沈初寒便让李福传了乐师舞姬进来,一时间,殿内歌舞升平,宾主尽欢。

昭国众臣事先得了沈初寒授意,纷纷上前向尧夙敬酒,在他人的地盘上,尧夙自然不好不喝,被人左一杯右一杯地灌着,很快醉意上头。只是到底警醒,无论如何还维持着最后一丝清明。

酒过三巡,殿内气氛正酣,宋清欢正捧盏小酌,余光突然瞟见尹卿容起了身,带了名侍女朝殿外走去。

她眉梢微扬,招手唤了沉星过来,低声吩咐两句。

沉星会意点头,趁着众人不注意,悄然退出大殿。

不一会,沉星去而复返,在宋清欢耳边耳语几句。

宋清欢点头,将手中酒盏放下,微倾了身子,同沈初寒低低交代几句,很快也起身离席,带着沉星从偏殿走了出去。

一出大殿,一股寒风扑面而来,沉星忙将手中的银狐斗篷给宋清欢系上。

宋清欢紧了紧斗篷,目光看向东南方向,“那边是吗?”

沉星点点头,低声回道,“是,方才奴婢出去查探,见宁乐长帝姬带着侍女往御花园方向去了,奴婢已经派了人跟上去查看。”

宋清欢点头,下了白玉石高阶,带了沉星也往御花园走去。

御花园离显阳殿不算太远,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冬日的御花园百花凋敝,唯有红梅凌寒绽放,远远地便有一阵暗香袭来。

这时,一个小宫女从角落走了出来,朝宋清欢一礼,低声道,“娘娘,宁乐长帝姬在那处凉亭里,已经坐了一会了。”

宋清欢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瞧见不远处凉亭中有隐隐绰绰的身影,正是尹卿容。

那凉亭建在花木之中,地基较高,另一侧是御花园中人工开凿出来的一方莲池,因着是冬日,池中空无一物,只有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池水,微微泛着涟漪。

宋清欢想了想,挥手叫那宫女退了下去,然后带了沉星,朝凉亭走去。

走得近了,尹卿容仿佛听到了脚步声,转身望来。

见是宋清欢,她似乎并不吃惊,也未起身,只微微勾了勾唇角,欠了欠身子,“舞阳……”话音未落,想到什么,自嘲笑笑,“如今……该称你为皇后娘娘了才是。”

宋清欢不置可否地笑笑,也跟着在亭中坐下,“怎么?殿中歌舞不合你胃口?”

尹卿容抬眸,直勾勾望了她一瞬,方挪开目光,声音中带了似有若无的讥讽,“若皇后娘娘处在我这样的位置,难道还有闲心观赏歌舞?”

宋清欢知她说的是什么,长睫一敛,声音微凉,听不出情绪,“凉帝对你疼爱有加,你若不愿,难道他还会逼迫于你不成?”

尹卿容没有说话,半晌,才闷声开口,“凉国只有我一位适龄帝姬。”

宋清欢不动声色地冷笑一声,“古往今来和亲之事,若皇家帝姬不愿出嫁,自有宗室女儿可以代替,你这样的身份地位,你若说不愿,凉国自有一大把替代的女子。还是说……”

她微微一顿,清凌凌的目光落在尹卿容微垂的面容之上,“还是说,你心中仍存着侥幸?”

从前沈初寒在凉国为相时,尹卿容便对他生出情愫。虽然在夺剑大会时被自己警告了一番,但这么些日子过去,难保她心中那些小幻想不会死灰复燃。

否则,她实在想不出尹卿容千里迢迢跑来昭国的原因。

果不其然,宋清欢话音刚落,尹卿容瘦弱的肩膀几不可见一抖,再抬头时,面上已是一派镇定,声音中带着似有若无的自嘲,“沈……寒帝与皇后娘娘伉俪情深,我又怎敢自不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