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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6章 君彻之死(1 / 2)


这一系列的变故来得太快,君彻尚未回过神,便只觉得身子腾空而起,眼前沈初寒那张讨厌的脸渐渐放大,下一刻,身子便如重物一般猛地往下坠。

眼见着身子快要触到地面了,君彻终于回过神来,一咬牙,双手抱头,落地的瞬间身子一蜷,在地上就势一滚,有些狼狈地单膝跪地用手掌撑住,好歹避免了摔个狗啃泥的下场。

他与沈初寒本就隔得近,这一摔,更是直接摔到了他跟前,低垂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双绣云纹的精致皂靴。

他狠狠抬头,嗜血的目光在沈初寒面上一顿,很快起身,踉跄着朝后退了两步。

脸上的汗水混着扬起的尘土,显出几分狼狈。

君彻盯着沈初寒,仿佛在他眼中瞧出了讥讽,心底愈发狂躁,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道义?只恨不得将沈初寒碎尸万段才好。

眉头一拧,忽的朝后一扬手,嘴里恶狠狠道,“都给本王上!”

沈初寒既敢孤身一人出现在这里,就一定还有后招,趁着他后招还没来之际,或许能用人海战术拖死他。毕竟,沈初寒武功就算再高,也是双拳难敌四手。

左右,自己也不是什么君子。

身后的铁甲卫都是他的心腹亲信,闻言虽对沈初寒有所忌惮,但还是叫喊着冲了上来,四面八方朝沈初寒攻去。

看着瞬间被人潮包围的沈初寒,君彻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悄无声息地退后了几步。

却不想,沈初寒眸光一转,远远地看他一眼,眼底讥讽之意更甚,看得人心底一凉。

君彻尚未理清他这个眼神是何含义,忽见沈初寒身子腾空跃起,下一刻,他的人已经站在了宫墙之上。

微风扬起他的衣角,烈烈作响,越发姿态清雅,面上竟无半分慌张之色。

君彻心中蓦地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便将沈初寒朝身后打了个手势。

君彻僵硬地转头朝宫门处望去,视线中忽的出现一大波戎装铠甲的士兵,从宫门处潮水涌了出来,很快与他的人交上了手,一招一式间皆是凛然杀气,分明是从战场上厮杀出来的人!

君彻踉跄着倒退几步,眼中是不可置信的神色,一股寒意自脚底升起。

沈初寒哪里来的这么多兵力?

京畿附近向来不允许屯兵,朝廷兵力集中在铁甲卫和锦衣卫上,锦衣卫向来只属于皇上,沈初寒不可能调动,而铁甲卫又大部分都是他的人,所以他才敢兵行险着,抢在昭帝苏醒前举兵起事。

可谁能告诉他,沈初寒这源源不断的兵力,究竟是从何而来?今日在宫外与他交手的那部分士兵已有千余人,再加上宫中这些,算起来都快超两千了。他平日里是如何悄无声息地豢养如此多的兵力而不被察觉的?

要知道,这些人一看便训练有素,分明不是乌合之众。

忽的,他脑中白光一散,似想到了什么。

若是他没记错的话,当日沈初寒从凉国回来,正是带了两千精兵随行!当日,他入临都城,那两千精兵便在城郊驻扎了下来。后来,为了防止父皇生疑,沈初寒便遣散了那两千精兵,化兵为农。

难道说……沈初寒并没有真正遣散他们,暗地里让他们自己勤加操练,一旦要用到他们的时候,便能很快将其聚集起来,组成一支精锐的部队。

一想到这里,君彻的脸色陡然惨白如纸。

那个时候沈初寒才刚回昭国,难道,就想到了以后之事?或者说,难道就开始为以后“造反”做起准备来了?

这样的谋略胆识,放眼整个云倾大陆,还能有谁?

他本以为自己能打沈初寒一个措手不及,可眼下瞧来,沈初寒分明是有备而来,自己,才是措手不及的那一个!

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恐,抬头看着立于宫墙上的沈初寒。他的神情依旧很淡,一双眸子如黑曜石般幽深,无悲无喜地看着底下陷入鏖战的双方,恍若高高在上的神祗。

这时,君彻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背后一股凉意顺着脊椎攀爬而上。

父皇向来将兵权抓得很紧,除了他,其他任何人都没有调动其他州县兵力或锦衣卫的全力。父皇昏迷之后,唯一能受人调动的兵力,便是铁甲卫了。而铁甲卫的兵力,与沈初寒手中掌握的兵力不相上下,更何况,铁甲卫中还有一些是萧濯的人。

也就是说,父皇昏迷之后,如果沈初寒愿意,他大可以直接起兵夺权,完全不必要等到自己出手后再动手。

除非——

他在利用自己!

如果沈初寒率先起兵,那么,就如同自己现在一样,无论理由借口找得有多冠冕堂皇,总有人会以“谋逆造反”来看待此次起事。

可沈初寒在自己动手之后再出兵,打的,可就是“剿灭叛党”的旗号了。一旦他最后赢了战争,自己,就会成为人人喊打的叛贼,而他,却成了那个维护国家稳定,让百姓免遭战争之苦的英雄!

也就是说,他从来就不担心坐不上那个位子,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名正言顺的契机而已。而自己,就这么傻乎乎地跳进了他早已设好的圈套里,枉为他人做嫁衣而不自知,直到被利用透了才反应过来!

君彻气得浑身发抖。

自己被人当猴耍了这么久,居然一点端倪都没看出来,他何时受过这样的憋屈?!

愤怒委屈不甘,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全都爆发出来。

他猛地抬了头,阴鸷的目光往沈初寒面上直直刺去。看着他那平静无波的面容,心底的狂躁再也压制不住,足尖一点,运气轻功,飞身朝沈初寒跃了过去。

飞到沈初寒跟前,他猛地拔剑出鞘,二话不说,冷着脸便朝沈初寒刺去。

他知道,今日一战,他已然占了下风,怕是赢不了了,可若是能伤到沈初寒一分一毫,临死前也算是不亏了。

这么一想,招式越发狠厉起来,招招都是玩命的打法。

沈初寒也拔出若水剑,灌注真气,与君彻对打起来,神情平静无波,只眸光中透出一抹森寒的幽厉。

这是君彻第一次与沈初寒实打实的交手。

他没想到,沈初寒的武功,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高深,明明自己已经倾注了全力,可招式还是被沈初寒轻轻松松地打了回来。

更何况,他的腿脚在上次无垠陵中受了伤,虽请了不少太医救治,但总留下了病根,宫墙狭窄,站在上头与沈初寒对打,总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

他余光瞟一眼底下,见沈初寒那方的兵力果然占了上风,心里越发焦急起来。

仰头咽下心中的苦涩,难道……他今日就真的只能命丧于此了么?

这时,他的余光突然瞥见宫墙内侧的树荫下有两道纤细的身影,仔细一瞧,竟看见了宋清欢和她的贴身侍女。

这么混乱的局势下,宋清欢怎么会出现在宫里?

疑惑之余,更多的却是欣喜。

沈初寒有多宝贝宋清欢他自然知道,如果……他能将宋清欢控制在手里,那么说不定,今日这死局便有了解决的方法。

正暗自高兴之际,难免分神,忽然感到手臂上一阵疼痛传来,回神一瞧,沈初寒的若水剑已经在他的右手手臂上划出了一条深深的伤口,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他恨恨一咬牙,反手持剑劈去,然后趁着沈初寒避闪的功夫,飞身跃下了宫墙,刚一站稳,便脚下未停地朝宋清欢所在的大树下飞速移动过去。

沈初寒一见,脸色蓦地一寒,也跟着纵身跃下宫墙。

宋清欢一直在注视着沈初寒和君彻的交手,故而君彻一跃下宫墙往这边过来,她便立马反应过来,嘴角浮现一抹冷笑,手不动声色地抚上了腰间的天蚕软鞭。

“殿下,端王朝这边过来了。”流月低声提醒。

“嗯。”宋清欢应一声,并不显慌张,只道,“你往后避避,我来对付他。”

流月咽了咽口水,看宋清欢一眼,似有些担忧,只是眸光触到她清冷的侧颜时,还是什么都没说,听话地避至了一旁。

君彻很快夹着劲风而来,眉眼冷厉,手中利剑直指宋清欢。

宋清欢并不慌张,轻轻巧巧旋身一避,手中握着的天蚕软鞭朝君彻挥去。

君彻没想到她随身带了武器,一时轻敌,眼见着那鞭子都快挥过来了才急急忙忙避让,却还是慢了一拍,脸上登时被抽出了一条血痕。

疼痛传来,君彻的脸色顿时就绿了,赤红着眼睛瞪着宋清欢,眼中的怒火仿佛要将她烧为灰烬。

这个女人,居然会武功?!

他们夫妻身上,究竟藏了多少秘密?

宋清欢看着他怒火中烧的模样,冷冷一勾唇,手腕一动,灵巧的鞭子又如银蛇一样熄了过来。

君彻眼中闪过狠厉,竟徒手去抓宋清欢挥过来的鞭子,一把抓住了鞭头,另一只手持剑朝软鞭砍去。

可出乎意料的是,剑砍在软鞭之上,发出一声“当啷”的声响,鞭身却没有任何损坏,连细小的缺口都没有。

君彻一惊。

这鞭子究竟是什么做的?怎这般坚不可摧?

宋清欢眸光愈冷,握在鞭把上拇指一按。只听得君彻冷“嘶”一声,慌慌张张地放开了手中的天蚕软鞭。

他低头一瞧,手掌处被扎出几个小洞,隐约泛着诡异的黑光。抬头往宋清欢的鞭子上一看,却见鞭头处不知何时冒出几根银针,银针头都泛着黑光,似乎淬了毒。方才,他应该就是被那银针刺中了。

君彻气得脸色铁青,他怎么想得到,看似普普通通的鞭子,内里竟有这么多机关?心知自己怕是中了毒,当机立断,俯身朝手掌处被银针刺中的地方吸去。

刚吸一口,宋清欢的鞭子再度挥来。

君彻实在不肯再碰那根鞭子,一面狼狈地躲过,一面找机会吸着手掌中的毒素。吸了几口,手掌上伤口处的血液才渐渐恢复红色。

舒一口气,脸色沉得能滴出墨来,未受伤的左手在袖中微微一动,刚要出招,忽然瞥见身后银光一闪。

心下一惊,急急忙忙弯腰躲过,却还是慢了一拍,左肩被利剑削中,鲜血喷涌而出,指缝中夹着的飞镖暗器“当啷”落地。

回头一瞧,果然是一脸寒凉的沈初寒,正微眯了眼眸看着他,眼中散发着散寒戾气。

沈初寒其实早就赶过来了,但见宋清欢应付得游刃有余的模样,便也没有插手,只暂且在一旁看着,然而方才瞥见君彻准备使暗器的小动作,这才果断出手。

沈初寒这一剑极深,君彻的左肩处皮肉被砍得皮肉都翻了出来,一阵阵疼痛传遍全身。

他咬咬牙,拖着不便的腿紧张朝后退去,通红含煞的眼死死盯住沈初寒和宋清欢。他握住剑的右手有些发抖,全身像落入冰窟中一样寒彻骨。

沈初寒在宋清欢身边站定,温柔地看她一眼,“阿绾,你没事吧?”

宋清欢摇头,将天蚕软鞭收回手中,看一眼君彻,“打算怎么对付他?”

沈初寒的目光在君彻面上游移,不知为何,他们看他的眼神,让君彻觉得自己是一条在砧板上待宰的鱼,无论如何也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了。

心底一阵绝望涌上。

宫墙外的厮杀声渐渐变小,从刚才的局势来看,他的人,是不可能反败为胜了。

他不甘心!

可不甘心又有什么用呢?也许自己从一开始,就不该试图与沈初寒竞争,他就是一个魔鬼,人怎么能斗得过魔鬼呢?

不过一瞬间的时间,君彻脑中却闪过许多纷杂的念头。

既然最终都是一死,与其落在他们手中不知会遭受什么非人的折磨,倒不如……倒不如自行了断。

这个念头一起,他眸光倏地一暗,忽然,他抬了手,手中的剑就往脖子上抹去。

宋清欢眉头一皱,意识到他想自杀,想也没想,一鞭子便甩了过去,直接将他手中的剑打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