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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玉衡岛(1 / 2)


宋清欢皱了眉头,神情微怔。

君熙的意思是,让她将五皇兄的尸体留在她的府上,而不是……带回聿国安葬?这是为何?

“我不大明白,五嫂的意思是?”宋清欢面露不解之色。

君熙如清泉般明净的眸中倒映出她的倒影,她凝视着宋清欢,久久没有出声,眼底的痛苦之情缠绕,如烟似雾般,让人跟着生出哀凉之情。

忽的,她眉眼一垂,掩下眼中的痛苦之色,声音嘶哑着道,“没……没什么……我只是……我只是……”说着说着,语声又哽咽起来。

宋清欢只当他是不舍宋暄,亦感悲凉,心里头像哽着什么,难受得厉害,“皇嫂,你……千万要保重身子……”千言万语,最后只汇成了这简单的一句话。

五皇兄生前最后的愿望便是希望君熙过得好,她不想君熙整日生活在苦痛之中。

君熙目色沉沉点了点头,眸光郑重其事地盯着宋清欢,“我会的舞阳。”

在还没有手刃仇人之前,我定会活得好好的。

宋清欢看着君熙坚韧的神情,有几分欲言又止。她不确定,是否该将自己所知道的事向君熙和盘托出。

“舞阳是不是有话对我说?”

君熙素来心思细腻,自然看出了宋清欢神情有几分迟疑。

宋清欢沉吟片刻,试探着开了口,“不知皇嫂与昭帝的关系如何?”

君熙与君彻本就水火不容,所以宋暄因君彻之故而身亡,君熙自会选择站在宋暄这一面。

可,若她知道昭帝对宋暄的死也负有重大责任时,她又该如何选择?

君熙果然促了眉头,狐疑地打量了她几眼,方沉沉开口,微带苦笑,“父皇他如今尚不知道我是女儿身,对我倒也算得上是爱护有加。只是……”说到这里,眉眼一沉,“可若是他知道了我女扮男装瞒了他这么久,依父皇的性子,定会震怒,到时候别说是我,便是我母妃,也会受到牵连。”

宋清欢眸色微凝,心中有了计较。

看来,目前并不是将事情和盘托出的最佳时期。这个时候让君熙在昭帝和宋暄只见做出抉择,只会让她更加痛苦。

左右,昭帝这个仇人自己会亲手杀了他替五皇兄报仇!

君熙说完方才那话,眉头一扬,面带不解,“舞阳怎的突然问起我父皇?可是我父皇他……?”

宋清欢笑笑,“没什么,只是昨日入宫见到了昭帝,觉得昭帝性情严肃,故而有此一问。”

君熙略有歉意,“不瞒舞阳,我父皇原本对苍邪剑势在必得,因你夺得了苍邪剑,所以对你有些许敌意,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宋清欢道,“自然。我心里明白。”忽想到什么,敛了目色,沉思着道,“皇嫂,你和五皇兄在墓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君熙脸色登时沉了下来,虽有些难以启齿,还是将当日在墓中发生之事言简意赅地同宋清欢说了一遍。

宋清欢听罢,震惊不已。

那放入墓室中的烟雾明明是毒烟,怎的会突然变成春药?

“手中有无垠陵地图的,除了我,便是君彻了。”看出宋清欢的疑问,君熙眉眼紧凝,眼中一缕怨气。

“你怀疑是君彻?”宋清欢抬眸一望。

“是。”君熙斩钉截铁的点头,肯定的语气。

宋清欢却是蹙眉。

若对君熙和五皇兄下手之人当真是君彻,他势必要在那墓道处耽搁一段时间,又是如何还能敢在她和沈初寒之前拿到苍邪剑的?

再者,细论起来,君彻既不知君熙的女子身份,与其又无私怨,他之所以针对君熙,无非是想铲除自己成为太子路上的最大阻碍罢了。可区区春药,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所以她直觉觉得,这幕后黑手,并不是君彻。

那,又会是谁呢?

宋清欢面色微肃,脑海中将可疑的人选一一排查了一遍。忽的,她想到什么,眸光微荡,沉声问道,“皇嫂,你方才说,你们在墓道中与苏镜辞等人狭路相逢,他们三人也掉入了墓道后的墓室之中?”

君熙点头。

“你还感觉到你们墓室位置被人调换过?”

君熙再次应是。

宋清欢脑中忽的灵光一闪,面色陡然一沉。

难道……是她?!

“怎么了舞阳?”君熙也凝了眸光,神情严肃。

“没什么。”只一瞬,宋清欢便敛下眼中异色,抬头朝君熙浅浅一笑,“只是觉得君彻为了对付皇嫂,还真是煞费苦心。没想到他那么命大,那么重的横梁屋顶都压不死她。”宋清欢恨恨道,很快眉头一扬,“不过也没关系,他也活不了多久了。况且,瘸了一条腿,对他那般自傲自负的人来说,说不定比死还难受。”

君熙知道她在宽慰自己,也扯了扯唇角,轻应一声。

“那……皇嫂好好休息,我就先告辞了,改日……再来看你。”宋清欢心中有事,见该问的事情都问清楚了,遂开口告辞。

五皇兄的死,到底对她打击过大,直到现在也还是有些神思恍惚,更何况,五皇兄的灵柩还停在此处,每每想起,更让人悲恸得难以自持。

君熙心下明白,便不多留,亲自送了宋清欢出府。

一出五皇子府,宋清欢的脸色陡然间阴沉得如头顶乌云密布的天空。

流月和沉星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无奈。

自从五皇子去世之后,殿下的性子,似乎更冷了,也只有在沈相面前,还会露出些许笑意。其他时候,皆是心事重重的模样。

回了会同馆,宋清欢立马让流月请了玄影进来。

“殿下。”玄影很快到了门外,抱拳一礼。

“进来。”

“殿下有何吩咐?”玄影走到宋清欢面前,沉声问道。

“你去帮我查两件事。”

“殿下请讲。”

宋清欢盯着手中的汝窑青瓷,目色沉郁,“第一,查查苏妍在夺剑大会那日去了哪里,做了什么。第二……”她微微一顿,抬眸看向玄影,眼底暗色涌动,“盯着五皇子君熙,看看她这几日日在做什么,有没有暗中调查什么事。”

玄影应诺,见宋清欢再无其他吩咐,便退出了她的房间。

刚一出门,狂风大作,豆大的雨点突然间“噼里啪啦”打了下来。

下大雨了。

*

是夜,宋清欢沐浴完毕,因心中烦闷,便遣退了流月和沉星,自己一个人半躺在贵妃榻上,随意翻看着前些日子流月从市集上搜罗来的书本。

虽说是在看书,可手中的书本却迟迟不曾翻动一页。

窗外雨声淅沥,夜色浓重如泼墨。

忽的,隔壁书房突然传来一声细微的“咔塔”声,似乎是窗户没关紧,被风给吹开来了。

宋清欢眉眼一皱,放下了手中的书本,凝神听去。

再未有任何异响传来,宋清欢却面色狠沉,将桌上的软鞭抓在了手中,穿好鞋履,蹑手蹑脚朝书房走去。

走到书房珠帘处,她顿住,闭眼凝神一听,手腕一抖,鞭子就带了风声猛地朝一处甩去。

风声止,鞭子被人抓住。

只听得珠帘叮咚,有一人握住鞭子,挑帘从书房内走了出来。

却是沈初寒。

宋清欢舒一口气,卸了力道,将鞭子收回,“阿殊,你怎么过来了?”

“过来看看你。”沈初寒微微一笑。外头雨下得大,他身上还穿着蓑衣带着斗笠,身上雨水滴滴答答朝下落,鬓边发丝也被打湿几缕,眉眼中却有微光闪现,只一眨不眨地盯着宋清欢,容颜精致惑人。

宋清欢原本心情不大好,见着沈初寒这湿哒哒的模样,又这般眼巴巴地望了自己,心中便生出一丝柔软,微叹一口气,将鞭子放下,惦记脚尖去解他头上的斗笠。

“下这么大的雨,你过来做什么?过来也就算了,还做起了梁上君子,也不怕被流月沉星他们看到了笑话?”宋清欢一边替他过去斗笠蓑衣,一边低声埋怨。

“最近会同馆中眼线太多。”沈初寒道,顺手将宋清欢落于鬓边的发绕至耳后,看着她苍白的小脸,眼中闪过心疼。

宋清欢讥笑一声。

眼线太多。无非是昭帝不放心他们罢了,却偏偏又找不到他们的把柄,只得行这种不光彩的法子。一国之君,行事如此不光明磊落,真真叫人不屑。

她将蓑衣斗笠放至门旁,依旧朝里间走去。一边走一边道,“阿殊今儿急着过来,可是找我有事?”

沈初寒跟在她身后进了里间,点一点头道,“你让玄影查的事情,有消息了。”

“如何?”宋清欢撩眼望去。

“昨日夺剑大会,苏妍果然偷偷摸摸混进了无垠陵。”

宋清欢眼中冷意浮起,“可是同君彻一道进去的?”

沈初寒点头。

宋清欢神情愈冷,唇角现一抹讥笑,“果然如此!”

“阿绾可是发现了什么端倪?”

“那日君彻入墓前,我就觉得有几分奇怪。不过是两个侍卫而已,居然还用兜帽遮住脸,难道还怕人瞧见那侍卫的模样不成?后来,我们遇到的第一条墓道,是循着君彻的脚印走出去的。当时观察君彻脚印时,我看到了他身后跟着的,那两个侍卫的脚印。可奇怪的是,其中有一双脚印,格外的小,看上去似乎是女子的脚印。”

她冷声道来,眼底有几分恼火和自责。

若是她能早些想到这一层,五皇兄他,说不定就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