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叔叔对父亲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呵，果然没有错。

他俊脸不由的苍白，难忍心中五味杂陈之感，闭了闭幽黑双瞳，艰难道：

“这个丈夫……是不是保庇了妻子，代其受过？”

Jack立刻也隐约猜到，脸色同样大变。

“是，他认为妻子之所以犯罪是自己情.欲泛滥所致，于是帮助妻子销毁证据，制造不在场证明，躲避警方调查。”

“后来呢？”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自是双双落网，接受裁决。重要的是，这个案例启发了我，女人的嫉妒和愤怒，能够带来多么强大的力量。”

“林姨……”已渐愈合的伤口忽然隐隐作痛，秦纵遥用力稳了稳摇晃的身体，嗓音嘶哑，“母亲当年和伯父乃是一对，她却嫁给了父亲，伯父后来和林姨结婚。伯父一直对母亲难以忘怀，甚至……甚至不惜用‘慕清’这样的字眼给儿子命名，林姨身为妻子和母亲，不可能不嫉妒，不可能不愤怒，于是利用詹明对自己的倾慕，或许还联合什么人，制造出中毒事件。伯父……发现林姨犯下不可饶恕的罪孽，认为错在自己，于是……叔叔，我说的，是你所推测的吗？”

长久的沉默。

对秦氏兄弟和木采清之间的情感纠葛，何文往日只是听闻，多年后，或者说，此时此刻，方能确定。

他略颔首算是应承，拉长声调感叹：

“可能，对有些女人来说，不顺利的感情就像是一个冷酷杀手，杀掉了她内心所有的仁慈和美好。”

顿了片刻，何文看向两撇眉紧紧锁在一起的Jack，安慰道：

“同样是感情不顺利，同样是育有一子，相比林咏，斯学，你有一位非常好的母亲。”

“是啊。”想起如今还在法国、眼睛却因为多年裁制衣裳而提早得了眼疾的妈妈，Jack露出孩子般温和满足的笑：

“只可惜，父亲选择的，挂念的，不是她。”

“这不难理解，大森林里，通常是那些妖冶艳丽的花朵和蘑菇引人注意，却身负剧毒。人与植物，焉……有……不同？”

人生一世，草木一春。

世间万物，尽同此理而已。

长时间的讲话耗费尽何文顽强支撑的全部精神，说完这句，他剧烈咳嗽起来，片刻，脸色如猪肝般，呼吸急促，瞳孔放大又收缩。

一边从轮椅灰色挂袋里取出Allen备好的药丸喂他吃下，秦纵遥当机立断，大喊：

“徐唐，快，回雅恩！”

“爸，爸爸，你没事吧？”

听到声音以最快的速度冲上来，何尽欢顾不上询问他们谈话的结果，大步扑向轮椅。

“我……”何文虚弱的翻起眼皮，女儿明明近在咫尺，落尽眼睛的容易却那么模糊，“还……好。”

三个人手忙脚乱的把轮椅抬到楼下，楼梯比较窄，不得不弯腰使劲儿的秦纵遥拉到伤口，剧烈袭来，害得他差点失手。

强大的控制力发挥了作用，冷汗涔涔的他没有发出任何呻吟，一直坚持回到雅恩。

待何尽欢陪着父亲跑去急救室，他这才吩咐徐唐去叫医生来给自己看看。

——*——*——

抢救一直持续到日薄西山时分。

答应不会把今天的对话透露出一个字后，Jack率先离去，在他心里，没有证据的推测始终解不了心结。

及至半夜，老态龙钟的何文苏醒。

因为用了呼吸机的缘故，他难以开口讲话，眼睛一瞬不瞬的盯住尽欢，浑黄眼角流落两行清泪，然后把一直握住自己的女儿交给她身旁脸色苍白的男子手里，看到他们十指紧扣，眼神越来越涣散的他又昏昏沉沉睡过去。Allen联合院方医生又做检查，抱歉的告诉他们，时间不多了。听到这句话，何尽欢两眼发黑身子一软，幸亏秦纵遥眼疾手快，稳稳接住她搂入怀里。

长夜漫漫，悲恸的心情容易无限制放大。

知道她肯定是不打算合眼，秦纵遥于是把老屋中的谈话慢慢讲出来，像讲一个久远而残酷的故事……

【降温啦降温啦，有深秋的感觉了，亲爱的，你们那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