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的走过一段路之后，楚若珺忽然开口：“我今天遇见昭阳，在给太上皇偷偷的送食物。”

林长天随意的点了一下头，“喔，我知道，我已经安排好了人，暗中接济太上皇了。”

“我还遇见了左远昆。”楚若珺淡淡的开口，“之前还遇见了王之遥，他没死，不过少了一只胳膊。”

“少了一只胳膊。”他沙哑的重复这句话。

“王之遥说他已经不是暗卫了。”楚若珺缓缓的说道，“当时我就觉得这句话很奇怪，所以调查了他，才知道他是赵家的人，江湖久负盛名的一个家族，其势力在江湖上影响巨大，随随便便就有可能改变武林的游戏规则，此外，赵庄主的武功，更是深不可测，一套赵家剑法神乎其神，几乎达到独步武林的地步。”

林长天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扯了一下嘴角，笑了笑。

“这些都是我从师傅那得来的，师傅和他们打交道不多，但是也是了解一二。”楚若珺笑了笑，“他们对于失败者一向不留情面，上面挑战的人，从来没有活着回来的。不过我还是知道，过了这么多年才来找他，到底是为什么。”

“王之遥身为暗卫，在与人世隔绝的地方训练，后来直接进宫，做皇上的影子暗卫，恐怕不太好找到他。”林长天的声音极为平静，“又或许还有很多很多原因呢。”

“所以他回不来了，和昭阳......”

她说着，顿了一下。

“昭阳她不是见一个爱一个，她的记忆被人动了手脚。”楚若珺的心底被一层深重的情绪填满，“虽然知道让她响起王之遥之会徒增伤痛，可是毕竟是以前那么喜欢过的人，就这样忘记了，难道不会可惜吗。”

林长天扯了一下嘴角，似乎想要笑她。

但是又不知道笑她什么。

“如果是你失去了记忆呢？”林长天开口问道。

“我会用尽方法想起来。”楚若珺的声音有些哑，她忽然抬头看向他：“如果有一天，我的记忆被人动了手脚，我把一切都忘了，请你务必来找我，务必告诉我。”

林长天握紧了双拳，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下颌收的很紧。

如果她真的失忆了，他可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有私心。

“若珺。”林长天深吸一口气，“你也是要做贵妃的人了，皇上容不下我，林家世代忠臣，我爹又是护国功臣，他杀不了我，八成会掉我去守卫边疆，我无法再帮到你，到时候，在宫里出了任何事情，你都要靠自己。”

“嗯。”楚若珺眸光微暗，轻轻点头，“我知道。”

“在金国发生的事情，无论如何都千万不要承认。”林长天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千万不能承认。”

她就在他身旁，本能的想要伸手抱抱她。

这种小恶魔作祟的想法在心底不止一次产生过。

可是每次都无能无力的垂下手，说起来，在金国的那些日子，倒是最亲密的时刻了。

“嗯，我记住了。”楚若珺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只是觉得......心里有点不好受。”

林长天轻轻一颤。

“你这么聪明，一定会很快就学会如何在宫里生活的。”

“可是这不是我想要的。”她说着，眼神迷蒙，闪着水光，“我还想要痛痛快快，淋漓尽致的活着。”

要不你和我走，我许你淋漓尽致的生活啊。

可是你又放不下她。

“若珺。”林长天终究还是轻轻的吐出了这句话，“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啊。”

“对，是我太贪心了。”楚若珺的眼里忽然多了几分水汽，“我也舍不得你走。”

林长天的心底酸软的厉害。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闪动，没有说话。

她的每一句话，都让他已经为数不多的理智摇摇欲坠。

他甚至想知道怎么对人的记忆动手脚，然后把她偷走。

男人深深的看着她，目光幽暗，似乎在考虑着该说什么。

“以后你就是贵妃了，还要多多仰仗你呢。”林长天情不自禁的开口，“以后你的儿子说不定也会踏上争权的道路，身为他的舅舅一般的存在，我一定会拼尽全力扶持他。”

这是他最后能为她做的事情了。

楚若珺鼻子一酸，眼里迅速弥漫了一层雾气。

“那你呢......”楚若珺喃喃着，“你什么时候找林夫人啊？”

林长天沙哑的笑了一声，手指从她沾着泪珠的眼角划过。

“我啊，到时候再说吧。”林长天哑然失笑。

“我觉得自己特别对不起你。”楚若珺说着，眼里流出了泪水。

晶莹的泪珠似乎刺痛了他。

他再度伸出手，却顿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块丝滑干净的绢帕，轻轻的拭去她泪珠。

那块绢帕，是自己被烫伤用来遮手，无意间忘记了的那块绢帕。

“你是不想要了，还是预备送给在下？”

他竟然一直带在身上。

楚若珺轻轻一颤，泪水大滴大滴的滚落下来。

“我以前想要和你在一起，现在也没有改变。”林长天沙哑的道：“我尽力了，可是感情不是尽力了就会有回报，你过得好就好，活在你的歉疚里，不是我的目的。”